书雅的膝盖和额头都是冰冷的，疼痛变成了木然一片，纪婉柔的话让她通身一阵冰凉，仿佛冻成了一个冰人儿。
她艰难地弯腰俯身下拜，诚惶诚恐，心底的恐惧一阵翻涌。
二小姐这是在提示红英的未来，也是在警戒自己，红英原本就是一枚棋子，即便是完成任务，也只能在大少爷身边做一个侍妾，可是如今她因为争风吃醋而对书墨痛下杀手，导致计划有变，往后只怕是保不住性命了。
如果自己也做出类似的事情，那就会和她一个下场，因为自己和红英一样，不过都是这些主子手里的棋子，命运都是由她们掌控。
纪婉柔唇角微勾，笑容妩媚，声音轻柔可亲，亲自弯下腰去，挽起书雅的手臂。
“好了，起来吧，书雅，你在我身边多年，素来聪明伶俐，又最是懂事，和别的丫头到底不同，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做那样的蠢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伺候好少爷，往后如若我们翻身，我不会亏待你，一定帮你留在大少爷身边做一个有身份的侍妾。”
“多谢小姐，书雅都记住了。”
书雅腿上发软，自己的这位主子性格怪异，难以猜测，她说会给自己一个侍妾的身份，可是谁又知道她到底会怎样对待自己呢？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胆战心惊，脸色发白，又不敢流露太多情绪，只是唯唯诺诺答应着，面上一片恭顺。
这幅模样让纪婉柔很是满意，用人就该恩威并施，这才是正道。
她安抚着书雅的情绪，柔声道。
“你瞧，咱们明明说的是红英那丫头，怎么好端端的扯到你身上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去收拾一下，咱们也该睡了，书雅，今儿晚上大少爷心情不好，你过去陪陪他可好？”
“这……是，二小姐。”
书雅才刚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位置，受了一番警告，没想到二小姐还派了一份差事给自己，原本想要婉拒，然而看着这位二小姐的脸，她竟不敢推辞。
与其留在这个伪善阴狠的女人身边，还不如去陪大少爷过一夜，至少不用一直提心吊胆，她心思一转，点头答应了，立刻收拾收拾纪凌宇的屋子去了。
在她身后，纪婉柔的眼神逐渐冰冷，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指尖轻轻地磕在桌子边上，一下一下，越来越重。
这些奴才，听话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生出异心，那自然就没有好下场。
月色寒凉，红英是蹑手蹑脚回到纪婉心院里的，只见院子里灯已经灭了，只有东屋纪婉心的屋子还亮着一盏灯，她停下了步子，搂紧了怀里的包裹，轻手轻脚进了屋子。
纪婉心正披散着头发，靠在床边看一本书，听到门开的声音，略抬了抬头，随口问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让大小姐担心了，是红英的错，红英原本是打算拿了东西就走的，谁知道夫人也不知怎么就听到了声音，偏巧就把我叫住了。大小姐您也是知道夫人脾性的，她恨我背叛她跟着你，故意折磨红英，让红英给她洗脚洗衣，折腾了一个时辰都不肯放我走，红英这是刚做完才赶回来的。”
红英摆出一副苦相，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控诉，还把一双冻的红紫的手拿出来给纪婉心看，只见那双手肿的像萝卜，指尖泡的有些发白，果然像是洗了许久的衣服。
“小姐你看，红英的这双手几乎都毁了。”
“难为你了，赶紧进来暖暖。”
纪婉心扫了一眼，扯过她的手拉进了被窝，抱着红英的手哈气，又用手搓她的手背，企图给她增添温度。
红英脸上一红，忙不迭地向后抽手，急声叫道。
“大小姐，这怎么使得，红英这手太凉，冻坏了小姐怎么好，我去火盆上烤一烤就好了。”
“你给夫人洗衣服，竟然没用皂角？”
不料，纪婉心却抓紧了她的手，突然抬头皱眉问道。
那双红肿泛白的手上，根本没有皂角的味道。
红英一下子愣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纪婉心幽黑的眸子像两枚水晶，澄澈清明，仿佛要把红英的全部心思看透。
“红英，你何必要撒谎呢？你到底在夫人那里做了什么？”
“我……大小姐饶命！”
红英心中慌乱，一急之下竟然跪了下来，脱口而出。
难不成大小姐知道了什么？
纪婉心心中一阵失望，又不免生出一丝希望，她想要从这个女孩子嘴里听到解释，可又不愿意听到解释。
如果红英愿意认错，她也愿意给她改正的机会，此时，她想听到她的真心话。
然而，她失望了。
红英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稳住了心神，很快就抬起头来，眼眶里尽是星星泪水，鼻音糯软，带着浓重的委屈。
“红英刚才没说实话是不想让大小姐动怒，夫人她，她惩罚红英顶着水盆在院子里跪着，红英怕水盆倒下来又要挨罚，所以一只用手拖着水盆，所以才……”
“你没有替夫人洗衣服，而是挨罚了，对吗？”
纪婉心攥紧了手指，脸上神情凝重，一双眼睛逐渐失去温度。
红英选择了撒谎，她把最后一次可以改正的机会都扔掉了。
顶着水盆在这种天气里罚跪，手被冻成这个样子当然解释得通，可是却解释不了她这一身的腥气。
这种味道，就是男女欢好过后会留下的气息，如若是前世尚不知人事的纪婉心，还能隐瞒过关，可是如今的纪婉心对这种暧昧的气息已心知肚明。
耽搁了这么久，原来是在尽享鱼水之欢。
红英果然是纪凌宇的人，她今日除掉书墨，就急着去见纪凌宇，是去邀功还是去解释？
不过，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成全你……
纪婉心低低一笑，脸上已经带上了爱怜。
“真是委屈你了，那赶紧去烤烤，我给你倒碗热茶来。”
“小姐，我自己来，您快躺着别动。”
红英蒙混过关，心中便松了一口气，慌忙去拦纪婉心。
不料纪婉心已经下了床，亲自取了茶水倒了满满的一盏，送到了她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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