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纪白氏心头一惊,身体犹如堕进冰窟,骨头缝里都是凉意,失手砸了手中茶碗,急声叫道。
“宇儿可是家里的大少爷,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身份尊贵,怎么能降为奴籍?这万万不可!”
“咔嚓!”
茶碗砸在地板上,清脆响亮。
纪婉心脸色一滞,笑意凝固,眼底浮出一层冰霜,冷意肆虐。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是这个反应,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如此蠢笨,竟然还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不过,她既然如此不客气,那自己也就一点儿客气也不必有了。
“母亲大人,你对我的处置不满意?”
“心儿,你大哥确实不能降为奴籍,他……”
眼看着纪婉心面色冰冷,纪孝先慌忙挡在了纪白氏面前,赔笑劝道。
纪凌宇不管怎样都是纪家的大少爷,是未来纪家的继承人,一旦降为奴籍,那可就不仅仅是变成奴才的问题了,这还关系着纪家的声誉,就相当于是一巴掌扇在了纪家列祖列宗脸上了!
然而,纪孝先的笑容并未在脸上灿烂多久,一边冷眼旁观的洛少祎突然插嘴笑道。
“原来岳父大人对心儿的处置也很不满意?”
“没有没有,王爷,贱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纪孝先笑容一僵,随后越发浓烈起来,甚至有些谄媚讨好的意味。
“宇儿毕竟是纪家大少爷,是纪家未来的顶梁柱,如果他降为奴籍,纪家颜面无存,即便将来他消除奴籍,只怕也消除不掉这段历史,我纪家一定也会被外人耻笑,心儿好歹也是纪家的女儿,纪家被人耻笑,她又有何颜面?她是王爷的正妃,她没有颜面,王爷您一定也会心中不悦的,对吗?”
“嗯,岳父大人言之有理。”
洛少祎略一沉吟,唇角微微勾起弧度,连连点头。
纪孝先和纪白氏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出来,男人又话锋一转,目光柔柔地落在了纪婉心身上。
“可是呢,本王已经把处决的权利让给了王妃,当然应该尊重王妃,王妃想要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本王不想置喙。”
“王爷!”
纪白氏一张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跪着爬上前来,紧紧握住了洛少祎的衣角,急声叫道。
“求王爷开恩,宇儿是纪家的顶梁柱,代表着纪家的脸面,他不能降为奴籍,求王爷处置贱妇吧,贱妇做错了事情,愿意承担后果,求王爷将贱妇降为奴籍!”
“母亲大人,你以为只有你做错了事情吗?”
不料,纪婉心冷笑出声,大声喝道,色厉内荏。
“纪婉柔用黄金收买杀手杜金山,企图取我性命,这其中难道没有纪凌宇的插手吗?纪婉柔三番两次下毒害我,毒药是谁从外面送进来的?还有我房里那个绞尽脑汁算计我的丫头红英,难道不是纪凌宇暗中授意吗?他做了这么多事情,难道不应该降为奴籍吗?”
此言一出,犹如惊天霹雳,震动人心。
纪白氏愣愣地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甚是憔悴颓废。
这些事情,确实无从辩驳,桩桩件件都是纪凌宇做过的,况且纪婉心既然敢说出来,一定是抓到证据的。
这丫头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让纪凌宇替自己受罚,她是有备而来,先前故意装出一副不忍模样,现在才露出真面目。
柔儿走了,兄弟白世荣又被查出暗中喂老太太吃害人的福寿膏,,如今老爷的心思又都在三姨娘身上,这下宇儿又要被降为奴籍,往后自己还能依靠谁?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不能再说什么,暗害王妃这样的事情一旦坐实,纪凌宇面临的处罚会更严重,那可不仅仅是降为奴籍这么简单的!
果然,一听完这些话,洛少祎的脸色都变了,狭长的眸子里寒光锐利,冷声喝道。
“我竟不知,我的王妃竟然被那么多人算计!纪凌宇竟然也做出这等龌龊不堪的事情来,降为奴籍实在是便宜他了!”
“王爷,小儿愚昧,确实该死!”
纪孝先彻底慌了神,纪凌宇和纪婉柔做的这些事情,他并非真的一无所知,可是在他心里,女儿是注定要嫁出去的人,即便是被处置,与他而言也不是很严重的事情。
但是儿子是家里重要成员,他一旦出事,就不亚于天崩地裂,所以能包庇就包庇,能隐瞒就隐瞒。
只是这些事情如今被纪婉心一股脑全倒腾出来,又惹得洛少祎发火,此事是很难轻易饶过了,此时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力补救求情了。
“心儿,那些事情都是你妹妹自己做的,你大哥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你真的误会他了,爹愿意以性命担保,你大哥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混账事情,心儿,你大哥可是爹唯一的顶梁柱了,爹求求你,不要这样处置你大哥,不然爹这后半辈子可如何是好呀……”
“爹,女儿能说出这些来,可并非空口无凭,您难道真的要让我拿出证据来,交给官府吗?那样一来,只怕大哥受不住蹲大牢的处罚。”
纪婉心浅浅笑着,语气却缓缓加重,带着一股沉闷的压力,让面前跪着的二人喘不过气来。
她低头认真地看向父亲的脸,略顿了顿,有些失望地喃喃叫道。
“还是说,在父亲眼里,只有大哥这一个孩子是心头肉,我和风儿以及逃走的柔儿,都是可以被轻易舍弃的棋子?”
“心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在爹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厚此薄彼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纪孝先哪里还敢再为纪凌宇辩解,他比以往更加清晰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儿不仅拥有了凌驾一切的力量,而且很擅长利用这股力量。
她明着放过了纪白氏,却又掐住了更重要的纪凌宇的咽喉,她是在为自己平反,也是在处置那些曾经致她于不利之地的人。
她此时才露出恶容,手段又娴熟,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够在王府站稳脚步,往后也才能够给母家带来更大的利益。
这是件好事,也是桩不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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