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谷内。
少年手持一把乌黑的玄铁剑,站在竹林小筑之外的别院之内,练着剑招。这几日,他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却是不知外面出了何事,他并不是瞎子,恶人谷内外所弥漫的那种紧张肃杀的气氛,他也感觉到了。
恶人谷遭遇了一些事情,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但隐约觉得应该和那些正道世家有关。自他入江湖一来,经历了许多,受伤,中毒,江湖从来就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阿雪救了他,他并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可正邪有别,就算他和阿雪是朋友,但孙玉伯,恶人谷的其他人,依然是他的敌人。
日头当空,少年收起了剑势,如今他的身体虽然恢复,内力在他调息的过程中,也勉强恢复了三成。就在他休息之时,才发觉今日好像有些不对劲。
看了看日头时辰,少年才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平日里,阿雪早已经来送饭菜了,而如今,却到现在还没有来。
第一个涌上他脑海的念头就是,阿雪是不是出事了。
想到这儿,他也顾不得练剑了,收了剑势,然后就即刻动身前去湖心小筑。
当叶尧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令他不可置信的一幕,的确有人出事了,孙玉伯似乎受伤了,所有恶人谷的弟子都聚集在了外面。
而当他进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他的容白二话不说,上前就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叶尧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早就猜到是你了,怎么会那么巧,谷中只有你一个外人,这几日也只有你和小雪呆在一起,一定是你。”容白狠狠的盯着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来找阿雪的。”虽然猜测到是出了什么事,但叶尧却不想去管,他有正邪之分,如果不是因为小雪是他的朋友,他早就不客气了。
“你少装傻,分明就是你与谷外那些所谓正道中人互相勾结,佯装撤退,令我们放松警惕,然后趁机抓走了小雪,令谷主气急而经脉逆行,差点走火入魔,这件事,你敢说不是你干的?”容白的脸上已经因为怒气而扭曲,攥紧了拳,手上青筋暴露。
叶尧准确的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你说,阿雪她被人抓走了?”
“你——”容白当即气的火冒三丈,“少在我面前演戏,你骗的了小雪,骗不了我,我早就看出你不安好心了。快说,你把小雪抓去哪儿了?”
叶尧皱眉,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敌意,“你误会了,小雪不是我抓的。”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话音刚落,容白手中的剑便脱了剑鞘,当下便提剑向叶尧刺了过来。
叶尧侧身一闪,夺了过去,于此同时,他也提起了手上的玄铁剑,抵挡着容白的攻击,“铿铿铿~”刀剑碰撞出了剧烈了响声,也惊动了屋内的人。
“容白,住手!”就在这时,一道纯元的气劲从远处射来,打断了两人相斗。江枫看了一眼二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叶尧的身上,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道:“你是叶尧?”
就在江枫打量他的同时,叶尧也看到了江枫。江湖传言,花蝙蝠江枫善于用剑,其十三路剑花早已名震武林,容貌俊美,为人恃才傲物,刚愎自用。眼见此人一身繁复白衣,系着一条紫色的长巾,风流潇洒,不像是什么邪魔外道,倒像是有几分世家气度的读书人。
“正是。”叶尧不卑不亢的接道。
“谷主请你进去说话。”江枫道,说完转身便走。如传闻中的一样,他的态度冷漠的甚至令人觉得他有着一丝的轻视。
叶尧倒是没有追究这个,随即他跟了上去,随着江枫一同进了屋,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阿雪的下落。
碧水湖畔,微风轻拂,外面的雪依旧未停,似是下了许久。
湖心小筑中,袅袅的香气缭绕。岸上摆着茶案,茶香水沸,二人对坐,一老一少。
“阿雪被什么人抓走了?”叶尧先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孙玉伯没有回答,反倒开口反问道。
叶尧的脸色有些冷,“不是我干的。”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孙玉伯并未露出任何的质疑和不信。端着茶杯,品着茶。
“老夫知道不是你,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儿跟老夫说话吗?”孙玉伯缓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凌厉。
“抓她的人,是你们正道昊天盟的那些人。”孙玉伯接着又道。
听了这话,叶尧也不禁皱了眉头。
“老夫知道,你对恶人谷,对老夫心存偏见,不过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从来不介意旁人的眼光。老夫看人看的很准,不然当初也不会救你。”孙玉伯道。
“你想怎么样?”叶尧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打动,脸色冷峻。
孙玉伯看了他一眼,才道:“老夫要你帮忙,一同去救小雪。”
叶尧依旧冷峻,“我会去救阿雪,但我不会帮你。”邪道数十年来为祸武林,身为正道侠客,应当守正辟邪,叶尧也秉承有恩必报,阿雪救了她,又是他的朋友,他自当会前去相救,但要他去和这群恶人谷的邪魔外道一同去,却是不行。
孙玉伯的目光深沉而复杂,半晌,没有说话。将桌上的茶倒出,茶水倾泻而下,空气中茶香阵阵。
“你可知这烹茶靠的是什么?”孙玉伯没有再和叶尧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反而换了一个话题道。
叶尧不知,也不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烹茶最重要的是选对了合适的茶叶,在晴天将茶叶采下,放在甑壶中蒸,然後将蒸软的茶叶用杵臼成茶末,放在铁制的模中拍压成团饼,最后茶饼穿起来,进行烘焙,封存过,就成了可以饮用的香茶。煮的工序也很重要,要取无根之水,时时注意茶的鼎沸,听茶水滚动的声音。时间也尤为重要。”孙玉伯一边煮茶,一边信手拈来的谈论茶道。
叶尧不知道他所言何意,“没想到谷主居然对茶道也有研究。”
这话绝不是赞扬,因为叶尧的语气中含着一抹嘲讽之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居然在这里谈论出高人雅士的烹茶之道了,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孙玉伯也不恼,他已经摆好了茶杯,开始倒茶,“这是一个老夫认识许久的一个老朋友教的,在江湖上,他就有这样一个茶博士的外号。”
接着,他将茶推到了叶尧的面前,用手示意道:“请。”
叶尧眼眸中神色依旧淡然,但他却是带着一抹疑惑之意的,不过他还是拿起了茶杯,用双手合掌,算是还礼,然后喝下。
孙玉伯笑了,“茶味如何?”
品完茶后,叶尧点了点头,道:“的确不错。”虽然他并不是懂茶之人,却也喝得出来,这茶无论是从口感,味道,还是入口的回甘上,都是很好的。
“其实这茶与做人做事都是一样,本身是一杯淡而无味的清水,但却因为上面漂浮的茶叶,你会先不清水的本质,正邪开战已经是必不可免,老夫与正道积怨已深,只希望你可以护阿雪周全。”孙玉伯道。
“他们为什么要抓阿雪?”这是叶尧所不懂的,昊天盟与恶人谷的对峙,难道不是光明正大的吗,为什么要抓一个无辜的小女子。
“是为了我手里的两样东西。”孙玉伯眼神复杂,缓缓道。
“年轻人,你也听信了那些江湖传言,认为老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吧?”孙玉伯接着道。
“难道不是吗?”叶尧道。那日恶人谷偷袭唐家堡,重伤唐小珏之事,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如果你知道老夫与昊天盟的宿怨,就不会这么说了。”孙玉伯叹了一口气,放了手中的茶杯,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