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黄昏时,盔甲蜘蛛打猎回来了;身上背着两只捕获的野鸡。
这样的描写是不是有点滑稽,告诉你一点也不滑稽。
你想想一个身躯像课桌那么大的巨型蜘蛛,爬行地面仿佛一头小牛;小牛身上背两只野鸡怎么样个形象大家一定能想象出来。
盔甲蜘蛛一整天的东奔西跑,本应该好好睡上一觉;但家庭被毁,孩子被劫;绿头蜘蛛絮絮叨叨的陈述使它有点烦躁,按捺不住的怒火瞬间竟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盔甲蜘蛛指着绿头蜘蛛破口大骂:“你是吃屎长大的不成?一支火把就吓得你屁滚尿流?扔下孩子只顾自己逃命!你是个怕死鬼,不称职的母亲;应该去死才对!”
蜘蛛对后代的关爱不亚于人类,自然界的亲情好像是相通的;蜘蛛、螳螂这些动物、虫类有母的蚕食公的习性,细想起来还不是为了后代的健康成长。
绿头蜘蛛被盔甲蜘蛛骂得目瞪口呆,失去孩子的痛苦已使它心力憔悴;盔甲蜘蛛却在它胸口插刀子。
绿头蜘蛛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反唇为讥地痛斥盔甲蜘蛛:“你以为你是谁?一泡臭狗屎而已!有什么资格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为了追求爱情我作了叛逆者对你百依百顺,你倒好,横挑鼻子竖挑眼,想把我踩在脚底下!士可杀不可辱,盔甲蜘蛛贼头;我和你势不两立!”
绿头蜘蛛越骂越上气,竟然跳得半丈高:“说我是不称职的母亲?简直放你娘的狗臭屁!世界上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蜘蛛母亲连自己的躯体也舍得让孩子蚕食还说不称职?你这个挨棒槌的货还说我该死,你咋不去死?倘若你面对雷萌生的火把,会扑上去吗?我当时之所以钻进洞那是缓兵之计,等积蓄了力量重新冲出来,雷萌生已经跑得无影无踪。那时候我就想追上雷萌生将卵囊抢回来,可我没有贸然行动,想等你这个主事的丈夫回来商量对策,谁知你却是个乌龟王八蛋……”
绿头蜘蛛被怒火烧得双眼发红,不顾一切地扑到盔甲蜘蛛身上又撕又咬;它尽管打不过盔甲蜘蛛,可兔子急了也咬人;卸掉盔甲蜘蛛一条腿的力量还是有的。
盔甲蜘蛛怔得六神无主,一开始它还以为绿头蜘蛛又想吃掉自己;抱怨着山水好移秉性难改的理念准备反击,可很快它便明白;是自己那些刻薄的话伤了绿头蜘蛛的自尊心。
自从有了绿头,盔甲蜘蛛一直沉浸在幸福中;绿头蜘蛛给它以关爱,给它体贴,使它活得有滋有味。
失去孩子的痛苦已经使绿头蜘蛛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盔甲蜘蛛却糊涂油蒙了心,偏偏给它伤疤上撒盐;搁到谁身上也受不了这种侮辱。
盔甲蜘蛛悔恨地无地自容,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绿头蜘蛛踢咬撕打发泄怒气以求原谅。
但绿头蜘蛛没有给盔甲蜘蛛赔情道歉的机会,发泄一通后拂袖而去;边走边朝冷嘲热讽地说:“你说我不称职,那好,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抢走孩子的雷萌生!”
绿头蜘蛛这是赌气?盔甲蜘蛛幽怨地哀叹一声:它这一去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罢罢罢,解铃还得系铃人,去就去吧!我不如暗暗随在它的身后予以保护。
绿头蜘蛛心情复杂地追着雷萌生的气味而去。
照常理,蜘蛛的视觉和嗅觉都不发达;但绿头蜘蛛和盔甲蜘蛛是异类,它们锐利的视觉能和鹰隼媲美;灵敏的嗅觉更是天下少有,即便警犬恐怕也得甘拜下风。
绿头蜘蛛嗅摸到雷萌生赶往荷塘镇的气味,匆匆忙忙追到那里;荷塘酒店却沉浸在大火的弥漫中,防化战士正用喷火枪焚杀它的孩子。
绿头蜘蛛肝肠寸断,潜伏在一处草丛中悲伤了大半天;尔后恶狠狠地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雷萌生造成的!”
绿头蜘蛛发誓要击毙雷萌生,因此,它幽灵似的跟踪雷萌生,想将他生吞活剥。
在红星化工厂的招待所,绿头蜘蛛就想冲进雷萌生的寝室将他击毙;但招待所门口有站岗的防化战士,他们手中拿着喷火枪,这家伙比雷萌生在羌塘石林执掌的松油火把厉害多了;喷火枪喷出来的火焰能将巨石烧焦。
绿头蜘蛛害怕喷火枪,骚动的心情暗暗收敛回来。
它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没有喷火枪的地方对雷萌生出手。
机会终于来了,雷萌生坐进小汽车离开荷塘镇;小汽车上没有喷火枪,绿头蜘蛛便在后面紧紧跟踪。
到了鸟梁,但见一片荒凉;正是驰骋杀戮的好地方。
绿头蜘蛛心中大喜,义无反顾地跃上小汽车;将顶板敲得“砰砰砰”作响。
绿头蜘蛛想引诱雷萌生走出汽车再出奇招,但强大的人类并非一只蜘蛛想得那么简单;汽车飞转抖甩,将它抛进山沟。
绿头蜘蛛摔下山沟后老半天抬不起身子,潜伏在山崖上的盔甲蜘蛛以为妻子死了;心中的怒火像洪水猛兽冲击出来:“报仇!报仇!一定要为死去的妻子报仇!”
盔甲蜘蛛牙关咬得咯叭响,坐在车里的人全都走出来观看被甩进山沟的绿头蜘蛛。
盔甲蜘蛛不失时机地将捕猎网抛甩出去,雷萌生给罩住了。
盔甲蜘蛛之所以只罩雷萌生而不伤及其他人,是因为它从雷萌生身上嗅到杀戮孩子的血腥气味。
在荷塘酒店,盔甲蜘蛛和绿头蜘蛛同时目睹了血淋淋的一幕。
面对魔幻般的喷火枪,盔甲蜘蛛和绿头蜘蛛一样选择了退却。
但绿头蜘蛛向红星化工厂遁去,盔甲蜘蛛跟在它的身后没有显身。
绿头蜘蛛跟踪雷萌生到鸟梁,盔甲蜘蛛则攀上陡峭的山崖静观局势。
绿头蜘蛛被甩下山沟,盔甲蜘蛛才甩出杀手锏。
魔袋似的捕猎网兜将雷萌生紧紧裹住,西天的太阳便落山了。
盔甲蜘蛛凝望着五彩斑斓的天空,心中荡起骁勇的潮波:血性黄昏给盔甲蜘蛛提供了嗜杀搏击的用武之地,黄昏是盔甲蜘蛛的神经兴奋期;它可以左右驰骋,来去奔袭,将一切敌人击毙。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黄昏似乎是盔甲蜘蛛习性使然;在这个忧伤和欢愉共存的黄昏,它终于用捕猎网兜罩住一个人。
这个是盔甲蜘蛛家族不共戴天的敌人,盔甲蜘蛛要将他肢解成碎片;用来祭祀死去的绿头蜘蛛和孩子们!
盔甲蜘蛛拖拽着捕猎网兜向从林深处走去,它要在丛林深处完成对敌人的切割以雪埋藏心底的深仇大恨。
盔甲蜘蛛将牵制捕猎网兜的引线一抖,雷萌生便悬浮低空中了。
能将物体悬浮低空的技艺是盔甲蜘蛛的创举,这是他在羌塘山抓捕麂鹿后试验出来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