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啊前辈，你这是在威胁我？”李明眯起了眼睛。
“怎么会？我只是说个事实而已，我这老骨头也不怕死……”
“不不不，刚刚说的关于无常的事情，这之中隐藏着一个不算小的漏洞……就是说如果修士们害怕这无常最终被挤出这个世界，那么发生无常的时候，为什么不跑呢？所有家当都带在身上，没有比离开成本更低的了吧？”
“你倒是求知欲旺盛。拿上这块玉牌吧，路上我给你讲。”
整个屋子里光芒一暗，李明眼睛不自觉的眯了一下，随即又睁大开来，看着操作台上面的那块玉佩。
“嗯，希望我不会拿起这东西之后就当场暴毙……”李明随手一抄，云淡风轻地将那玉牌抄在了手里。玉牌上面的兰花和燕子纹路十分温润，像是被人温养过很久。
“麻烦您了，帮我指个路。”
“这时候知道尊重长辈了？”
在前方亮起蓝光的同时，连冬燕的声音也悠悠的响了起来。李明将玉牌往乾坤袋里一拍，就往大门外面一迈。
一个散发着绿色光芒影子横亘在路中间。
幽魂！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他瞬间往后退了两步，又退回了基地的中心，那幽魂竟然也不动弹，隔着一个没有门的大大门框和他遥遥对视。
“我说前辈呀，您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吗？”
“这倒是没有……虽然之前基地灵力的流失，让很多收容设置都失效了，但你连我的一个报废的实验体都处理不了，这的确在我预料之外。”
“你的？”李明回忆着那天长老处理幽魂时的手法，掏出了一个乾坤袋，把里面的东西往自己的一只大袖子里狂倒：“现在外面跑的漫山遍野的那玩意儿，就是你的作品？”
“漫山遍野？不不不，我只做了一系列差不多……七八个吧。而且每一次实验目的都不太相同。”连冬燕声音悠悠的响了起来，李明甚至从中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之前跟你说了，我们在研究如何复活。就比如说你面前的这个，是一个叠加了思考能力的特化版本，代价是……它的移动速度过慢。嗯，恐怕是花了一两年的时间，才从收容的那个地方移到这儿来的。”
“可是我……”李明刚想开口，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算了，您就说怎么搞定这玩意儿吧。”
“一般来说直接绕过去就可以了，它是整个序列里最不怕时空类道术影响的一个结果，代价你也看到了。”
李明松了一口气，把之前从那个乾坤袋里掏出来的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又纷纷装了回去，一边装东西，他一边往前迈步道：“行吧，故事还长，先跟我说你们建立这个基地的原因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研究复活？为什么要研究复活？”
而后李明敏锐的注意到了什么：“她死了？”
“没有。如之前所说，最后一次试验出了问题，而她被错乱的时间所裹挟，不知道去了哪里。”连冬燕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如果你关掉那东西，她说不定能回来。”
“兴许有一个世界里面，是她醒着而你沉睡着呢。”李明随口应了一声。
走廊之中忽的冷清下来，连冬燕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
“之所以研究怎么复活，就是因为我怕她有一天，真的去世了……”
李明抿了抿嘴，走出两三个舱室，顺手将那块表盘破碎的手表往乾坤袋里装去的时候，突然之间，面前的景象变了。那八个巨大的门框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前辈……前辈？连冬燕？老连？”
“怎么回事……”
他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当他再往后看去的时候，背后又出现了之前见到的那扇墙壁，宛若连冬燕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地上用来指路的光芒也消失了。
“怎么回事……”
李明转过身子，正对着之前的那堵墙。正想走回去时，突然发现，在左手边的地上，有一个薄薄的，笔记本形状的影子。
这是什么……这些都是他说的，被时空乱流所卷进来的，“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可是这也不像是……根本就是一张纸嘛！
“它怎么立在这里的？”
李明左手往前一捞，试图捏起那一个笔记本的剪影。
手指摸上去的时候，它给李明带来了很大的冲击。明明是看起来像是纸一样，但是当李明把手抽回来的时候，手上托起的却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甚至因为这笔记本显得太厚了，所以他根本拿不住，还要张开整只手去托住它的书脊。
“日记？”
他翻开第一页，看着那标注明显的日期，陷入了沉思。
正经人谁写日记呀……
猛然意识到此时不是玩梗的好时候，李明赶紧拿着这一本日记，大略的浏览了一遍。
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这是一本杂记，因为这东西前面有一个大大的表格，里面是每一篇日记的概要，几乎就相当于一个目录。而且也不是每天都记。
但是这还是给李明提供了很多信息。
他快速的浏览了一下那个表格，前面三分之一都在写心情，而且字迹也十分飘逸，有的时候甚至飘逸的无法形容。在那些格子里面能时常看到“天气不错”“心情大好”“让我们一起努力”“转了一天，很有希望”之类的话。
但是，中间空了一行之后，整个表格的风格就变了。
接下来出现的标题赫然是“我们的墓”和“第一次复活实验”。
因为也不知道具体写在哪里，李明暂时没有往后翻，而是继续往下看着这个堪称总览的表格。
越往后面，它的记述就越来越机械化，日记也越来越像是一份又一份实验报告的堆叠。一眼扫过去，不难发现其中几个最富有感情的题目。很可惜，传递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
“兰儿，我要疯了。”
“我的第一世要结束了，可是我还不想换个身体。”
“如果能再活过来，你会认识我吗？”
“每一个都是似乎有突破，又毫无头绪。”
紧接着，李明把目光移向了这整份表格的最后一篇。
那里只是和之前的很多篇幅一样，写了一个标题：第1982次实验。
“就是说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做过实验了？”
李明念叨着，往前翻了两页，心情复杂的看着扉页的文字。
连冬燕、宁涧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