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一轮又大又亮的月亮悬挂在上空，整个小镇都笼罩在这明亮的月光之中。
颜菲望着被月光晕染的铁窗，她在回忆我对她说的话。
“我可以救你，也可以帮许皓作伪证，让他无罪释放，但是，你必须和我合作。”我态度强硬的对她说，根本不留余地和思考的空间给她。
她看着我，问我：“我要怎么做？”
法院。
“全体起立。”
“2012年6月29号，被告人许皓于凌晨12点前往华新小区，将被害人林女士杀害于家中。”
“下面我宣布，现在开庭。”
“被告人颜菲在日记里写的十分清楚，2012年6月29号，被告人许皓于凌晨12点前往华新小区，将被害人林女士杀害于家中，之后将证据销毁，给警方破案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辩护律师，对此是否反对？”
“不反对。”
“被告人许皓与被害人林女士曾在医院发生过口角，被告人曾威胁被害人会让她死无全尸。”
一名护士作证人：“我当时记得特清楚，那个男孩子的妈妈是自杀，水果刀插进喉咙里拔不出来，还是那个男孩子自己报的警呢，他爸爸来了以后，有个女的也来了，这个孩子就大骂那个女的是小三，是狐狸精，害死了他的妈妈，他还说他一定会为他妈妈报仇，当时我就觉得家庭因素影响孩子影响的太深了。”时隔一年，那名护士对许皓在医院的表现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护士说完，听众席上一片嘘声。
“肃静。”法官敲了敲面前的锤子，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被告律师是否反对？”
“不反对。”
“有请被告人颜菲出庭。”
“被告人颜菲，你在日记本里明确的写明，被告人许皓于2012年6月29号凌晨12点在华新小区，将被害人林女士杀害于家中，对此你是否承认？”
颜菲低着头，深吸一口气，说：“我承认。”
“被告人颜菲，你既然知道许皓杀了人，为什么当时不报警，而选择替他隐瞒，包庇他的这一恶劣行为，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包庇罪？”
颜菲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我……我知道，但……但是，我心甘情愿，因为，我从小就喜欢他，我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就算他杀人又怎么样？那个女人该死！要不是她，许妈妈就不会死，阿皓也不会颓废到那个地步！每天晚上都喝得大醉，醉倒在马路上像被人扔掉的垃圾一样，和街上的地痞流氓打架，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在酒吧和人拼酒，拼到胃出血，我认识他16年，可我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那个女人死了！在你们的眼里，阿皓杀了人，他是杀人凶手，可你们知不知道，真正的杀人凶手并不是阿皓，是许爸爸和那个女人！是他们害死了许妈妈，害了我爱的阿皓！那个女人是死有余辜！是她自己害死她自己的！就算她死了，也不会有人可怜她，她只会让人更加的厌恶她，唾弃她。”颜菲情绪激动，她说完这些话以后，法庭上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法官大人。”原告律师敬业的说道：“既然被告人颜菲已经承认许皓杀了人，我想这个案子就可以做个了结了。”
法官看向许皓：“被告人对此是否反对？”
许皓思考片刻，他回头望了望我这边，我冲他点点头，他回答：“我没有杀人。”
听众席又是一片嘘声。
“肃静。”法官看向辩护律师：“辩护律师，对此是否反对？”
辩护律师立刻站起来：“反对。”他大声的说：“法官大人，现在所有的指正我当事人的证据都是从被告人颜菲的日记中获得的，但是，在当时的案件中，警方在结案的时候做的报告，上面写明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案，而且当时已经有人承认是自己杀害了被害人林女士，与我当事人毫无关系，那么试问，如果真正的凶手是我当事人的话，为什么当时警方为什么没有查到我当事人的一点蛛丝马迹呢？而且在当时提取的监控录像中，日记中描述的那个时间段中也并没有我当事人的身影，这又作何解释呢？”
颜菲看向我，我也看着她，我想起我对她说的话来。
我说：“祸端因你而起，只因为你写了那本破日记，一年前的事才会曝光，索性你没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下来，这还有回旋的余地，当时火阑将所有的证据全都销毁了，现在指证许皓其实证据有些不足，但是那边一直坚持要告许皓，你写的日记又是铁板钉钉的证据。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承认你写的东西，全是你自己假想出来的，都只是你自己的幻想。”
颜菲看着我，不解的问：“什么意思？你是要我装疯卖傻？”
“是。”我坚定地回答：“唯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混淆视听，蒙混过关。”
我说：“只要许皓一直不承认，你就可以这么做。你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决定权在你手里。”
“反对！”原告律师站起来：“对方是在混淆视听。”
“反对无效。”
辩护律师继续说道：“这是一份关于颜菲个人精神鉴定的报告，上面明确写出被告人颜菲有‘被迫害妄想症’，日记里所描述的内容很有可能是被告人自己的臆想。”
“反对！”原告律师再次打断：“这纯属辩护律师自己一个人的猜测。”
“反对无效。”法官说道：“辩护律师，继续阐述你的观点。”
辩护律师微微鞠了一个躬，说：“法官大人，我想问被告人颜菲几个问题。”法官许可后，辩护律师走到颜菲的面前：“被告人颜菲，此次案件，你是以包庇罪的罪名提到控诉的，为此你可有异议？”
颜菲摇摇头，说：“没有。”
辩护律师接着问：“而现在你是作为污点证人在这个法庭上指控我的当事人于2012年6月29号凌晨12点在华新小区，将被害人林女士杀害于家中，是不是？”
颜菲接着点点头，并回答是。
辩护律师接着问：“你很喜欢我的当事人，是不是？”
“是。”
“你在日记里面曾经写道，你和我的当事人还有另外一个女孩，你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和我的当事人是青梅竹马，但是因为你们的朋友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你身边的亲人以及朋友，甚至是我的当事人都十分喜欢那个孩子，对不对？”
“……对。”
“我的当事人十分喜欢那个女孩，从而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在日记中曾多次写道十分希望那个女孩小时候就在那场大病中死去对不对？”
听众席上一片嘘声。
颜菲又哭了出来：“……是……我曾经这么写过……”
“当我的当事人家庭遭受创伤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难过？”
“是。”
“你希望能为他分担他的痛苦是不是？”
“是。”
“当你得知林女士被害的消息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兴奋？”
“是。”
“但你听说她是被入室抢劫的小贼害死的时候你心里面是不是很失望？”
颜菲看着他，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要失望？”
“因为被害人不是许皓害死的。”辩护律师咄咄逼人。
颜菲激动的大喊：“不是的！那个女人就是他杀死的！”
“好！”辩护律师似乎找到了契机，他眼睛一亮，继续说道：“那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你爱许皓，可为什么却这般的据以力争的说许皓就是杀人凶手呢？”
“因为我就是这么认为的！”颜菲被律师问的心里烦躁极了，她大声吼道：“那个女人该死！阿皓就该这么做！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他一定会为他妈妈报仇的！”
听众席上再次喧哗起来。
“肃静，肃静！”法官再次维持现场秩序。辩护律师对法官说：“法官大人，我的问题问完了。”
“起立。”
“我宣布，本案暂时休庭，下个月重新开庭。”
我站在法庭外面的窗户旁，看着下面的车来车往，我在等人。大门推开，人群鱼贯而出。过了一会儿，许皓的辩护律师走出来。
“事情很顺利。”他走到我面前，对我说。
我点点头，伸手扶正他的领带。“谢谢你，阿然，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好，让我大吃一惊。”我说。他立刻变回本真面目。
他摸摸我的头，欲言又止。
我对他露出微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这才说：“晨，我觉得这样不好，许皓是真的杀了人，你这样做，有违伦理。”
我松开他，眼睛失了神：“阿然，我知道这样做不对，没想到做了一次伪证，竟然还会做第二次。而且阿皓的良心上也一定会受到谴责。但是，我不想，看他坐牢。故意杀人罪，有可能是死刑，有可能会判20年，甚至是一辈子，我不要。”
“可是，这比他日日受良心的谴责要好得多。”
“我不管。”我一意孤行：“至少我现在救了他。阿皓只要意识到生命的可贵，就不会再犯糊涂了，这不过是他年少无知，他妈妈死了，在他面前自杀，他有这样的行为也可以理解，难道就因为他做错了一件事，就永远得不到原谅吗？”
他在后面抱住我：“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颜菲那边进行得很顺利，只要证实了她有严重的幻想症，许皓就可以洗脱罪名了。”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