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立这人本来就比较容易紧张，一紧张就出汗。现在他就不自觉地掏出手帕，擦着额头的冷汗，脑袋瓜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呵呵，丁总监客气，客气。应该是我来拜访您的。”乔立僵硬地笑着，表情很是怪异。
看见乔立的怪异表现，丁雨曦心中纳闷。她记忆中，乔立应该是挺随和的人，而且又是自己前辈，怎么看见自己像见了鬼似的呢？不是他主动找来的吗？
不过丁雨曦没有太往深处想，正好她还没吃饭，就拉上乔立一起吧。她和乔立算是比较有渊源的，现在她还没站稳脚跟，跟乔立套一下关系很有必要。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比较安静的日本料理，找了个包间坐下。点好菜之后，丁雨曦便和乔立聊起了近况。
本来六年前，乔立已经是女装部的市场总监，又一手打造了尚莹这个年轻的子品牌，做出了不错的成绩。他人又正当盛年，应该可以再往上升的。
可是三年前，文昊杰空降而来，很快就掌控着集团。对他这种比较资深的中层领导，看不太顺眼。尤其乔立是个内在有实力，可经常在老板面前卡壳的人，更加得不到重视。
当时不少和他情况相似的总监级领导，不是自寻出路，就是被文昊杰流放到各地的分公司。
乔立比较特殊，他业务能力强，人又不是特别大野心，居然就一直在原来的位置上，像钉子户一样钉着。
刚才当机之后，乔立的中央处理器逐渐恢复正常运转。
和丁雨曦聊了一会，乔立发现她成长了很多，见识广阔又有自己的见解，待人接物更是收放自如。最可贵的是，人依旧保持一颗谦和善良的心，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乔立不禁心中感概，自己当年能够在她籍籍无名的时候就一眼相中她，果然是因为人家本身就是金子。他不敢居功说自己慧眼识才，以丁雨曦的资质，成功是早晚的事，只看机会什么时候来。
侍应生上菜后，他们又边吃边聊了不少昊天内部的各种状况。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乔立终于忍不住开口，八卦起丁雨曦的私人事情来。
“小丁啊，你和我们总裁还有联系吗？”丁雨曦坚持不让乔立叫她“丁总监”，虽然现在两人平级，但丁雨曦还是敬他为前辈。
“总裁？你是说Jay吗？其实我几年没有和他联系过了，也不知道他就是昊天的副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闹了点笑话呢。”
丁雨曦以为乔立说的是文昊杰。文昊杰其实没有把文昊宇的授权书公开，所以准确来讲他只是副总裁。可现在昊天，很多人都习惯把“副”字去掉，直接称呼文昊杰为总裁了。
“呃……呵呵，是啊，我就是说副总嘛。我以为你们一直有联系，所以他特意请你过来的。”
乔立摸不准丁雨曦是故意避谈文昊宇，还是真的误以为自己问的是文昊杰。
随后他又几次想问丁雨曦和文昊宇现在的关系，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两人又聊了一会昊天集团内部的一些情况，才结束了午饭，回公司各自办公。
……
开始的一周时间，丁雨曦都埋头在龙凤珠宝的各种历史记录和数据报表上。有文昊杰的撑腰，她还找来龙凤珠宝各个部门的总监或者经理，给自己做入职介绍。
同时她也对昊天集团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昊天集团最近三年的业绩都是稳步上升，年轻的副总裁用铁一般的事实，让所有曾经怀疑他的人心服口服。
只是……这个能力和魄力都不输给原来总裁的副~总裁，还是把公司上下折腾了三年。
原因？很容易总结，任谁在一个极端典型的处女座老板手下做事，都会崩溃的。
首先，副总裁高中开始就在美国生活，所以提交给他的文件，全部要求用英文书写。这就刷下一批资历老可是英文水平一般的中层领导。
然后，剩下靠着翻译软件勉强度日的幸存者，不时会因为一点不起眼的拼写错误，中英文标点符号错用，而被副总当众批评。脸皮薄一点都要去厕所哭了。
其次，这位副总裁绝对是外貌协会会长，对那些穿着品味不够高的员工，尤其是经常需要向他当面汇报工作的中层领导，格外看不顺眼。
看不顺眼的后果，就是更加变态地揪你工作上的错处，包括上面说的标点符号问题。
曾经就有一位财务部的经理胡敏敏，因为穿着品味被副总裁比喻为时光倒流30年，最终郁闷地离开了集团。据说这位经理还是公司某股东的千金。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三年前，昊天集团高层一次不为人知的腥风血雨。
这件事情的细节只有少数处在漩涡中心的人知道。正好乔立也知道一点，和丁雨曦吃饭的时候聊起过。
据说那时，总裁的亲叔叔联合了三个老股东，集中了足够的股权，又掌握了总裁的丑闻，准备召开股东会罢免总裁。
可是当时的总裁技高一筹，早就收集了那几个老股东在股市中，涉嫌幕后操纵从中牟利的证据，并以此要挟。
最后，总裁叔叔的阴谋以失败告终。而他本人，也因为得知了包养的二奶在外面偷人，还狸猫换太子，把腹中骨肉说成是他的，在双重打击之下精神失常。
可就在大家以为集团会一直掌控在总裁手里的时候，那个夺权失败的叔叔的大儿子，以副总裁身份，高姿态进入昊天集团。更在一个月后代行总裁职务，原来的总裁则宣布无限期休假。
等大部分集团员工收到内部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
大家震惊之余，发现大局早已尘埃落定。而作为普通基层员工，这些高层内斗的秘闻，只是八卦的谈资，并不影响他们继续为这家公司打工。
然而龟毛处女座副总裁，不可避免地被贴上一个谋权篡位的标签。哪怕他的外形潇洒帅气，衣着打扮堪比时尚名人，也不能让他代替原来的总裁，成为集团第一男神。
……
一周后，总监助理的招聘结果公布了，行政助理郭亚楠应聘成功，晋升为丁雨曦的助理。
虽然都叫助理，可是在前台做接待，与跟在一个总监身边那可是天渊之别。除了薪酬上会有提升，最重要的是，跟在总监身边，所接触的人和事都不一样了。
郭亚楠之前在前台的时候，就因为外形好，又曾被副总裁夸奖过，被不少人妒忌。现在又得到这么一个让人羡慕的机会，更是一下子成为了八卦的中心。
不过郭亚楠并不在意这些。她知道，那些背后议论她、看不起她的人，都属于和她一个层次的。而自己到了新岗位以后，就相当于进入了昊天另一个层级的圈子。
的确，企业里的精英、业务骨干，一般很少会花精力去关注这些八卦的细枝末节。正常来说他们更多计较的是业绩、是工作表现。
但郭亚楠很不幸，遇到了一个不太正常的奇葩。
丁雨曦的办公室里，她本人正在低头看报表。文昊杰又是一副花花公子的勾魂姿态，靠在沙发上，表情相当不满。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招了这么一个助理，来给自己挖坑吗？”
丁雨曦一愣，抬头看向他。“我的助理怎么了？”
“我打听过那个郭什么楠，就是一个急功近利、好高骛远的人。你招人之前没有打听清楚的吗？”
说起丁雨曦招的助理，文昊杰的确气极，他明明提醒过这个女人要仔细挑的。
丁雨曦摇头一笑，并不认同文昊杰的话。
“比起耳听，我更相信眼见。适不适合我们可以用时间来证明。现在我约了老朋友，要带着你口中好高骛远的小助理外出了。英明的文总裁，请问我可以出发了吗？”
丁雨曦俏皮地向文昊杰眨了眨眼，文昊杰顿时很没立场地缴械投降了。
丁雨曦这天约的老朋友，是设计师安星。
三年前，丁雨曦刚从法国回国，接的第一个广告客户，就是安星自创的珠宝品牌。
虽说两人一见如故，后来安星更在丁雨曦遭受不雅照事件冲击时，挺身为她说话，可三年来除了偶尔的节日短信问候，她们几乎没有联系过。
丁雨曦认为，君子之交淡如水，友谊其实不一定要时刻见面或者煲电话粥，随时交换消息才能维系。就像她和卫菁菁，在这三年里也没有见几次面，可心里依然视对方为知己好友。
这次拜访安星，一来是老朋友叙旧，二来也正好向安星取经。她自创的珠宝品牌，现在已经稳居年轻市场的第一位，是所有年轻女孩梦寐以求的珠宝。
安星的工作室并没有搬迁，仍然在闹市的平民住宅区里。在丁雨曦眼里，安星就是大隐隐于市的典型。
她今天带着郭亚楠，两人来到工作室，在一个貌似助手的女孩招待下，在会客的木沙发上落座。女孩笑着布置了茶具，为她们泡开了茶。
女孩泡茶的手势专业优美，置身于工作室古朴的氛围、清冽的茶香中，丁雨曦的思路渐渐从繁杂的数据报表中逃离，心也随之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