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苦闷
她很恐惧目前的生活状态，她原本只想平淡地生活着，就这样，平淡地过一生。可日子却越来越苦，她惧怕他如野兽般的暴戾，她突然发现自己已失去爱的能力，与勇的拥抱索然无味，她如同一块木头，体会着味同嚼蜡的生活，在与勇的相处中，她非常寂寞。她的心已失去了对爱的渴求，她只想有一个温馨的家，然而，这么简单的要求她也得不到，得到的只是深深的惆怅和感慨。
更令她心痛的是，强子变得越来越孤僻了，有一次，他在学校里和其它孩子打架，馨第一次打了他，强子却倔强得不肯认错：“他们骂妈妈是鸡．．．．．．”
馨再一次泪如雨下，她含着泪抱过强子，给他阅读她伪造的信：“来，我们一起看看爸爸写给我们的信。”
以前，强子一听爸爸的信就很高兴，可现在，强子不愿意听，也不愿意看，他不停地喊着：“我不要爸爸，他知道我们现在过得这么苦吗？这个叔叔这么坏！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爸爸为什么不来救我们？你为什么要和坏叔叔在一起？”
面对强子的责问，她无言以对。
这一次，馨随着酒吧的歌舞团去外地演唱一个星期，她走得如此匆忙，只是草草地和勇打了一声招呼，冰箱里，有一个星期的菜，还给了勇一个月的生活费。
等馨回来，竟找不到强子，学校里的老师说，他已经几天没有上学了，直到有邻居告诉她，他几天前看到强子蓬头逅面的像个小乞丐似地蜷缩在路边，一双小手在拨弄着垃圾箱里的东西，几天没有进食的他，似乎饿得快要昏过去了，旁边有好心人给了他一个馒头，强子胆怯地看了看陌生人，然后一把接过馒头，立刻狼吞虎咽起来，看样子，他已是几天没有吃饭了。馨不在家，勇又经常打骂他，他心生恐惧，为了逃避勇的打骂，他有家不敢回，流浪在街头，时常游走在家附近的马路上，在垃圾箱里找吃的，常有好心人心疼这个孩子，会拿吃的给他，他就躲起来吃，害怕被勇撞见，再找来一顿暴打。
昨天，邻居看到，强子竟抱着一条狗睡在一起。
原本一想到强子，她在外奔波的心情，也就得到安慰，可此时，她听到邻居的话，心急如焚，开始满街地寻找强子，终于，在街道边的垃圾筒旁，她找到了他，他与一条大狗睡在一起。馨冲过去，强子一看到馨，立刻扑进她的怀里：“妈妈、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啊！”
馨难过地问：“你怎么睡在这里，没有去上学？”
强子怯懦地说：“我饿！不敢回家，怕坏叔叔打！”
馨一阵心酸：“坏叔叔打你哪里？”
强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头这儿．．．．．．”
馨含着泪问：“你昨天睡在哪里？”
强子委屈地指着门口：“睡．．．．．．睡在大门口。”
馨又问：“你和这条狗睡在一起，是不是？”
强子点了点头：“和狗睡，它会保护我，坏叔叔就不敢过来打我了！”这是强子与狗一起睡的理由，令馨伤心得想哭。
强子摇着她的大腿说：“妈妈，我一直打你的手机，为什么你都不回，是不是，连你也不要我了？”
馨一把搂住他：“妈妈的手机丢了，好孩子，妈妈永远爱你！”
强子成了她坚持着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望着强子身上的疤痕，她心如刀绞，她强忍着愤怒，这时的强子脸色发青：“妈妈，我肚子痛．．．．．．”
馨赶忙送他进了医院，医生告诉她是食物中毒，医生有点生气地说：“你们怎么管孩子的？”
馨偷偷问强子：“你吃了什么？”
强子咕哝着说：“在垃圾里捡到了个生地瓜，放在衣服上擦一擦，就吃了．．．．．．”
馨生气地说：“你怎么什么都往嘴里送？”
眼前的强子蓬头逅面的，像一个野孩子，这几天来，他邋遢、肮脏，每天东躲西藏，担心被勇找打暴打。
在回家的路上，强子不停地哭闹着：“妈妈，我不回家，坏叔叔会打我．．．．．．”
馨安慰他：“有妈妈在，坏叔叔不会打你！”
馨回到家里，给强子做了顿热腾腾的饭菜，看着强子用汤匙一勺一勺地把饭塞入嘴里，她心如刀割，强子边吃边说：“妈妈，坏叔叔又骂我是野种！”
这时，勇若无其事地回来了，看到勇，她狂吼着，愤怒地冲上去扯住他的衣服，想问问他的心是什么做的？他怎么能对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做出这种事？如此残忍地粉碎了她的心？她骂道：“你这个混蛋，你知道吗，强子昨天和一条狗睡在一起！”
强子没回来这么些天，勇也不闻不问，面对馨的责问，勇回骂道：“他小小年纪做小偷！去别人的厨房偷东西吃。”
馨愤怒地说：“你每天不是酗酒，就是找女人鬼混，你还会什么？连给孩子做顿饭你都不肯！”
勇蛮横地骂道：“你这个被人轮奸过的女人！要我来白养这个不知是那个畜牲的野种！”他觉得她发怒的样子实在太棒了，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她想，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强子会被他折腾死，她一定要离开他，就算给强子一条活路，一开始，她对勇还苦苦相劝，可是现在，她已失去了耐心。
她对他的忍耐，这是最后一次，此后，她不会让自己再对他屈服，也不再反复地咀嚼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稀薄，到现在，只是气若游丝地维持着，她对家庭的渴望早已被毁灭，在一起的日子，她只有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寂寞。
家里有时贫困得连买菜的钱都没有了，勇晚上在外面鬼混，白天回家，就打强子出气，嘴里不停地骂道：“你这个野种！”
她对他不再有希望，她用冷漠对抗着他，她无法表达，也没有要求，只是将生活沉重地背负在自己的肩上，负担着一切费用。
她对他，从来都是千依百顺的，但却不是因为她爱他，她对他，只是还怀抱着一丝的感恩之心，可是现在，面对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她还能跟他讲什么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