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让现场的人一下静默了,大家心里被小画煽动起来的那一团火被我轻轻浇灭了。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学子,对事情的看法不会单一听从某一方的意见。我并没有为小画的指责而反驳什么,却从另一个同根同源的角度出发,没有争,没有吵,就是陈述一个最基本的道理。
理,不辨而明。这样的角度,让小画一下丧失了立场。即便我这个姐姐再不堪再龌龊,从她的口中这样肆意谩骂与中伤终为不妥。
小画气结,她指着我的鼻子,欲壑难填地说:“潘如书,你少强词夺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是不认家门了吗?那你还说什么你是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你这样的人只会让我觉得丢脸!”
我自始至终都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看到她的眼睛明了又灭,灭了又明,她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试图再想出更多的说辞让她更能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从而得到大家更多的附和。
相反的是,我心里却很静。她越跳脚,我越平静。
再开口说话时,我已经不会颤抖了,语气也十分自然,我说:“我父亲不认我,这是我和父亲之间的隔阂。我今天的选择,是我个人自己想走的路。我选择重回学校读书,为的是我个人的梦想。至于我是正常高考进入z大还是通过旁门左道,我想z大负责招生的老师比诸位更加清楚。我的人品如果真的污迹斑斑,我想不仅大家都不会容我,z大更不能容我。我今天在这里求学,做了我作为一个学子踏踏实实的本分,我和大家一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费劲心力挤进这座让我骄傲的学府。大家诟病我没有关系,我为我自己自豪。至于这些流言蜚语,我只想说一句,我没有伤害过你们任何人,也希望大家能够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伤害一个与你们毫不相关的陌生人。我是什么人,请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自己会证明我自己。这种恶意中伤、肆意揣测的行为,我觉得不是z大的学子们应该做的,何况各位是z大的精英!”
我环顾着四周,勇敢面对每一个人投来的目光。我知道我的话语已经得到了一小部分人的赞同,但是大部分人依然持有偏见。见我这样说,人群中有一个人大声说:“那么我想问问潘如书同学,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靠自己,那么你高额的学费和生活费从何而来?你既然被家人赶出了家门,你又没有固定收入,那你靠什么生活?”
“这一点,恕我不能告诉你们。但是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我没有做昧对良心的事情。”我淡淡地说道。
我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剖析自己的人生,我更不想把我和刑风之间的协议告诉任何人。且不说他们不会相信,即便能相信,我也没有必要把一切公之于众。
我的话让本来沉默的大家一下都笑了,是那种极其讥讽的笑声,那笑声里也夹杂着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复杂情愫。我想小画对我也是如此吧,从我入学以来,吃穿用度在学生群体里虽然不算特别好,但绝对是中上水准,这样的花费与我的身份的确毫不相符,也难怪引来大家不怀好意的猜测。
“你不如直接承认你做了大老板的小三好了,没事,大家都能接受,就是不知道我们学校的老师会怎么看。这种事情在我们学校可是很少出现,只有在一些不入流的专科院校里才有发生。”小画瞬间重整旗鼓,又“嗖”地朝我放了一箭。
“潘如书是我的妹妹,她的一切学杂费用都是我出的。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身为她的哥哥,听到这样的指责让我很是心痛。”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紧接着,我看到刑风从门口大步流星地走来,而他身后居然跟着苏畅和赵秦汉。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明明这里是比较私密的学生聚会啊?我微微诧异了一下,但一联想到赵秦汉,顿时就明白了。或许,是赵秦汉通知他的。只是刚才我明明没有看到他,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真是奇了怪了。
刑风的出现让屋子里的这些人都错愕不已,刑风走了过来,当众亲昵地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后说:“我知道小书入学以后可能会受到各方的流言,毕竟在这所学校里,她有不少相识的故人。所以今天我过来,就是想和大家澄清一下。我已经找过你们学校的校领导,也说明了我和小书的关系,以免引起大家的误会。”
“你是谁?你和潘如书是什么关系?”人群中一个人高喊道。
我突然觉得这哪里是聚会,分明有点儿类似于记者发布会的意味,让我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喜感。
“我刚才说过了。我是潘如书的哥哥,以后我会一直资助她上大学直至她大学毕业,她毕业后将进入我公司工作,以偿还我为她资助的学杂费。这一位,是我的女友。我本人目前未婚,对潘如书的照顾仅仅出于私人情谊,并不像诸位所想象的那么不堪。至于我的身份,大家可以一下国强建设集团,里面的媒体报道里就有关于我的介绍。我希望今后大家不要再肆意传播流言蜚语,还我妹妹一个安宁的学习环境。我虽不是你们的学长,但是我和z大也有多方面的业务往来,你们学校新建的图书馆正是我公司一手打造。大家如有兴趣从事建筑行业,将来毕业后也可来我公司应聘。我对z大的教育精神和学子风貌十分肯定,相信你们的明天一定会很出彩。”刑风的发言就像是预先准备好的发言稿一样,说话的时候也十分从容淡定,一副标标准准的公关口吻,让我再度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喜感。
刚才面对那些排山倒海的质疑时,我内心沉重得很,我甚至做好了越描越黑、根本无法化险为夷的准备;可是我没想到刑风会突然出现,而且愿意这样公开为我辩护,还我名声的清白。其实入学后关于流言蜚语的这一部分我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可是他却好像对一切都一清二楚,甚至巴巴带着苏畅赶来特地为我力证清白。
其实我们都明白,即便是再怎么证明,不相信的人依然会捕风捉影。只要他认定你这个人是脏的,你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在他眼里变得澄净。所以有些证明一点必要都没有,我想刑风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还是来了。与其说他是为了流言蜚语而来,不如说他是为了我而来。他想用行动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坚定地站在我的身边,为我出头为我撑腰,不让我蒙受委屈。
大家面面相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给弄懵了。这时候,苏畅走上前去,笑对众人道:“我是刑总的女朋友,我可以证明潘如书和刑总没有任何大家所想象的苟且。如果有任何苟且,我想我会第一时间不放过他们,更别说我今天会站在这里,为潘如书力证清白了。你们都是学生,以后还是不要以讹传讹的好,其实说实在的,潘如书在z大读书并没有妨碍大家,大家又何苦对一个小姑娘这么穷追猛打?即便她真的和刑总有什么苟且的关系,第一个追究她的人也是我,大家以后就别妄加揣测了阿。小姑娘也有自尊的,你们可不能把她往死里逼。”
苏畅的一番话表面上听上去是为我辩解,可是话里的弦外之音听上去却分明像警告我。我听得出来,我想刑风也听得出来,我注意到刑风微微皱了皱眉,紧接着说:“今天我们不是刻意来打扰大家聚会的兴致,只是借此机会为我妹妹做一个澄清,希望大家以后能和她做个朋友,让她有个愉快的大学生活。今天我的打扰让我深感抱歉,我为大家的聚会准备了一些精美的糕点作为茶歇,希望大家会喜欢。”
刑风拍了拍手,有两个厨师打扮的人推进来一台餐车,上面摆放着无数精美的糕点,让现场一些喜爱甜点的女生忍不住尖叫起来。
刑风让厨师把那些用精美容器装着的糕点一一摆放在桌上,然后微笑着对那几个垂涎欲滴的女生说道:“都别客气了,想吃就赶紧拿吧。”
“谢谢,那我们就真不客气了。”一个个子高大、身材肥胖的女生率先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连忙抢先拿起一块看上去最为美味的草莓蛋糕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她一连吃了两个,其他女生眼看好吃的蛋糕都被她吃掉了,一时也顾不上矜持了,纷纷说了一两句客气话之后就拿起蛋糕开吃了。
刑风又连忙对一帮男生说:“我为男生们也准备了进口的德国扎啤和烧烤,马上就送到。”
说完,刑风拍了拍手,里面又有人把整桶的扎啤和烧烤运了进来。刚才因为小画和我争执许久,大家本来就已经很饿了,一见到这么多美味的食物,任谁都忍不住食欲大动,男生们更加不懂得客气,顿时一哄而上。刑风站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招呼着男生们喝酒,推杯交盏之后,他很快就打入了这一帮男声之中,开始称兄道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