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岳雷等人正在家里商量对策呢。本来以为何铸一审应该就会放岳飞出来的了,没想到结果却是何铸被免职,外派出使金国,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江的了。如今主审的人又换成了万俟卨。而此人在朝廷中口碑不咋的,与岳飞结仇的事朝野皆知。岳飞到了他手中,日子的难过可想而知了。韩世忠找过他,他一点面子都不给。现在,隗顺又来报岳飞绝食的消息,真是雪上加霜。
岳银瓶一听,就给陆游跪下了。
陆游大吃一惊。“银妹,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岳银瓶流着泪说:“游哥,我求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救出我的爹爹跟大哥。我一个女儿家的,也想不出什么招来,所以只有请游哥帮忙的了。只要你能救出我的爹爹跟大哥,我给你当牛做马的都行!”
陆游赶紧扶起岳银瓶,“好妹妹,快起来吧。我答应你,一定想办法救出岳元帅和大哥。”
岳雷道:“妹妹,你先下去吧。我跟游哥在商量事情呢!”
岳银瓶擦干眼泪,下去了。
“无论如何,得让岳叔叔先恢复信心,活下去。活着,才可能还有希望。”唐婉接着说道。
“是啊,岳叔叔这样在狱中不吃东西的,怎么行呢?当务之急,是马上让你爹爹恢复进食。”陆游说道。
“要是我们能进去探监,说不定还能说服爹爹。可是,大理寺中戒备森严,我们都进不去啊。”岳雷叹气道。
岳夫人道:“陆游,你主意多。快帮我们想想办法吧。”岳家遭此变故,真的是飞来横祸。如今,放眼整个朝廷,能为自己家说上几句话的、帮得上忙的除了韩世忠外,就只有眼前这个陆游的了。一想想,不禁感慨不已。
陆游想了一阵,道:“这样吧,岳兄,你明天就去找万俟卨,让他批准你进大理寺监狱照顾令尊大人。”
“你让我去找万俟卨这老狗?现在正是他把我爹爹往死里整,又怎么会有可能允许我进去照顾家父呢?我虽然没读你那么多书,但我也知道‘与虎谋皮’的道理,我不去丢这个脸。”岳雷不认同陆游的这个想法。
“你尽管放心地去吧。我猜想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如果令尊大人真的就这么在监狱死了,他也不可能交得了差。你去找他,就说你愿意做说客,说服令尊大人恢复进食,他正求之不得呢!这样,你一方面可以照顾令尊大人,另一方面又可以伺机探看里面的情报,为我们下一步的营救作准备。”陆游层层剥茧,徐徐道来,让大家听后无不觉得分析得有道理。
“好的。那我就依二哥的,明天就去找万俟卨试试看。”岳雷道。
第二日,陆游陪岳雷找到万俟卨所在的衙门。
“这儿是大理寺,你们两位要找谁啊?”大理寺门口,卫兵拦住了陆游与岳雷。
“麻烦你跟万俟卨大人禀报一下。我是岳飞的二儿子岳雷,有事想找万大人。”岳雷说道。
卫兵一听,赶紧进去禀报。
岳雷在门口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他依了陆游的主意,现在也不知道这一招到底灵还是不灵,心中也没个底的。
万俟卨的书房,他也正在不安地来回在屋子内踱着方步。岳飞突如其来的绝食,让他也没了个主意。秦桧与皇上只是将岳飞交给自己,希望自己审出个结果来,哪怕是瞎编的也好,目的就是要以此堵了天下人之口。没想到这岳飞油盐不进,反而绝食、一心求死,一下子全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
“大人,门口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自称是岳飞府上的二公子,想求见大人。”卫兵说道。
“哦?你是说岳飞的二公子在门外?”万俟卨一听,起初也是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这岳雷这么大胆来找自己干什么。要是来找自己算账的,那可就麻烦了!“不见!快把他赶走!”
“好,我这就去把他赶走!”卫兵刚转身,万俟卨的想法又变了。“慢着,先让他进来吧!”他要听听岳雷说些什么,岳飞一事,说不定这岳雷就是解决这问题的钥匙,自己只要小心提防就是了。
卫兵走到门口,跟岳雷说:“万大人有请。二位公子请随我来吧。”
陆游与岳雷随着卫兵进了万俟卨的二堂。只见里面站满了持刀警卫的士兵,万俟卨正被团团围在正中。陆游心中一阵冷笑,原来这小子做贼心虚,怕自己与岳雷暗算他,才找了这么多人过来保护。
陆游本不屑给他行礼,但为了岳飞元帅,还是忍了。拉着岳雷给这大奸臣行了礼。
“你是岳飞的二公子?”万俟卨问道。
“正是。鄙人岳雷。”岳雷答道。
“你们二位要找我有什么事?”万俟卨又问道。
“家父被小人中伤,如今在狱中生命垂危。小人斗胆想请万大人行个方便,让我们去探监。”岳雷直接说明他们的来意。
“你父亲的案子正在审理当中,按规矩,是不能前去探监的。”万俟卨听了岳雷的来意,还在那儿假装清高,跟陆游大谈朝廷的法制。陆游在一旁恶心得都快吐出来了,要不是他身边有这么多护卫,陆游真恨不得上前去一刀就结果了他的狗命。
岳雷一听,也觉得没什么希望的时候,这万俟卨话音一转,又说道:“这样吧。要是你能进去劝说令尊早些招供,我倒可以帮你一个忙。让你进去护理你的父亲。”
万俟卨这是一石二鸟,既能通过岳雷护理岳飞,让他不要绝食,摆脱自己当前的困境,还能让岳雷替自己当说客。他觉得岳雷才十几岁,就算是进去了,也办不成什么大事的。
不想这正中岳雷的下怀,他一听,立马一口就答应了。
万俟卨一见,自己刚才正头疼的问题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也很是高兴。“这才对啰!你父亲要是向你这样,就不会受那些苦了。我这就写个条子,你拿着我的字条便可进去护理你爹爹了。”
说罢,便写下一张纸条,又叫人去盖了章,让岳雷带上。
岳雷跟陆游出了万俟卨的公堂,回到岳府。
岳夫人一听岳雷拿到了万俟卨开的允许探监的条子,很是高兴。终于可以到监狱中去看望岳飞的了,于是便亲自下厨房熬燕窝粥去了。
岳雷上街买了爹爹与大哥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回来,然后与陆游一起来到大理寺监狱。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狱卒喝道。
“官爷,我是岳飞的儿子,这位是我兄弟,来探监的。”岳雷说道。
那人一听是岳飞的儿子,口气立马放软了,“不行啊,兄弟。不是我们不给你们这个方便,只是上面有规定,岳元帅是朝廷重犯,案子没结之前,不得与外人接触。”
“我这儿有万大人的条子,我也是奉万大人的命令来照顾我爹爹的。”岳雷拿出了万俟卨写的条子。
那狱卒接过去,道:“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向上司汇报。”然后马上跑到里面向上司报告。过了一会儿,这才出来了。
“怎么样?现在可以进去了吗?”岳雷问道。
“你可以进去了。你这位随来的兄弟不行,得在外面等。”狱卒指着陆游说道。
“好吧。你快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就是了。”陆游道。
“嗯。”岳雷点头应了,跟着狱卒进了监狱。
“爹爹!”岳雷一看到狱中奄奄一息的父亲,激动得哭了起来。
岳飞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在跟前叫唤“爹爹”,便微微睁开了眼睛,一看,却是自己的二儿子岳雷站在了跟前。“怎么?他们把你也抓进来了?这帮天杀的!我要跟他们拼了!”
岳雷看到父亲睁开了眼睛,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不是的,爹爹。我是进来照顾您的。他们这些人怎么这么狠心,把您打成这样?”
岳雷拿起调羹,舀了一勺燕窝粥,递到父亲的嘴边。“爹爹,您先吃些东西吧!这是母亲亲手给你熬的燕窝粥。”
岳飞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眼角的泪水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但还是不愿意张口。他知道自己落到万俟卨的手里,这种日子比死还难受。每天的过堂,就是一场屈辱的斗争史。晕过去,又醒过来,这完全不是人过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了,就想早一些解脱。
“爹爹,我们都知道您是被冤枉的,韩伯伯正在到处为您的事奔走。我们也在想办法帮您洗脱罪名。您就吃些东西吧,您要是不吃东西,恐怕到时就算我们帮您洗清罪名了,您人身体也垮了,那我们做的还有什么意义呢?”岳雷一看,爹爹还是不想吃东西,不禁也悲从心中来,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你韩伯伯出面救我了?”岳飞一听岳雷刚才在言语中无意间提到了韩世忠,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求生的希望。他与韩世忠曾经因为妻子的事情有些隔亥,韩世忠还曾经上书参过自己。两人心中总隔着一样东西,每次见面,也都是不冷不热的。不过,他对赵构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啊。如今他出面帮自己,说不定事情还真的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