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吵架这事儿,同事们表现的异常兴奋,尤其是那些刚出校门的小姑娘,一个个眼睛放光,跟瞧着猎物似的,恨不得把脖子再拉长一截。
可惜真正观摩到的并没有几人。
不过知情人士出来爆料,今天孟帅一个人凭借一口流利的英语气炸了三个人。
知情人士说这个的时候声情并茂,周围的人更是表现出一副身临其境的模样,说累了还有人给端水,她喝了一口继续道:“你们知道吗?那个承包商只会说这样不行,这样不行,然后孟帅就笑眯眯的回。”
“回什么?”有人忙问。
“no!no!no!no!nogood!从头到尾不妥协。”那人摊手,翻着白眼儿瘪嘴,“你们没看到,太霸道了。”
艾青对于这件事情只是凑热闹似的听了些,并未发表只字片语,不过这位‘孟帅’似乎很受大家欢迎,就这这个话题,一上午是没消停过,比如这位大帅哥穿什么什么牌子的衣服,比如一把年纪了顶了一头中二的白发,比如开了某某牌子车啊,又跟某某明星分手了啊,哪个哪个女朋友最漂亮了,当然最为传奇的是据说他最近跟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走的亲近,也不知道哪儿传来的风,被大家说了成了堪比言情小说还感人的故事。
刘曦玫听着这些八卦的时候,也只是平静的喝着果汁,并且眼神奇怪的看着艾青。
这个时候,艾青才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她眼前只有刘曦玫这么一个知心朋友,便喊着一同出来逛街,也好给自己女儿买点儿换季的衣服。
两个女人逛累了聊天能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身边的八卦,要么发发牢骚,要么男女琐事。
艾青本是想得到一些共鸣,奈何刘曦玫兴致缺缺,她颇为尴尬的的问道:“不感兴趣吗?”
“艾青。”刘曦玫声调拉的老长,一本正经的牵起了她的手道:“你这个人真的跟社会脱轨太久了,真的!”
艾青不明所以。
刘曦玫摸着她的手指诚恳道:“你看你一个做设计的,竟然不知道你们行业的新秀,新秀代表什么?你说你连潮流都跟不上,是不是脱轨了。”她说话的时候点着桌面,像是认真的教育学生。
艾青不自在的抽了手,回道:“我确实很久没关注这方面,谁是新秀也不知道。”
刘曦玫见她那副模样,颇为详细的科普了这位叫孟建辉的新秀。当然这位新秀一出现就颇受关注,全不是因为俊俏的长相跟不羁的性格,毕竟这世上有脸有脾气的人一抓一大把。
设计思想是其次,而是在建筑界,这人非科班出身,平地一声雷,炸的别人手足无措,感叹之余,嫉妒的嫉妒,羡慕的羡慕。
除了成绩,这人的人生也十分传奇,梦想本来是周游世界,但是没钱,就靠地下赛车一路赚钱一路环游世界。
某天在某国家看到某教堂,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在他身上,忽然就感觉道了上帝的温度,整个人一下就顿悟了,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卷进了设计界。
这位黑马先生在圈儿里并不是很受欢迎,那可怜的学历背景还有与主流背道而驰的夸张思想另外,他也不怎么跟圈里的人交流,就是一朵让人看不顺眼却拿他没办法且遗世独立的奇葩。
曾经有记者故意刁难他,对着一众人指责他的设计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破坏整体美感。
孟先生非常淡定的告诉那人:“周围要放的是一坨屎,我就没有考虑它的必要了。”
他本身就非常有争议性,更是给自己贴上了争议的标签,所以从出来到现在就被许多人盯上,有人等着看他笑话,也有人对他期望颇高。
刘曦玫就算是期望中的一员,她预言这位先生有一天会摘得普利兹克奖。她说完这些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甚至胸腔内还有种不可名状的激动,完了又对艾青道:“这样的人才很少见,我对他真是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阅历会让一个人产生质的飞越。”
艾青心中唏嘘不已,遥想当初上学阶段,大家绞尽脑汁想出的方案被老师批的狗血淋头,人家却有这样的天分。如今近水楼台,如果真能得到人家的指点那算是她走了狗屎运,可是她这运气,她也只是随便想想。
刘曦玫在一旁说个不停,还交待艾青,若是能打探到一些独门八卦一定要告诉自己。
艾青回道:“你怎么这么喜欢他呢?”
刘曦玫道:“我是纯粹对他这个人感兴趣,我很早就开始关注这人,我好奇他脑子的构造,心理的想法,从前的经历,如果可以最好能亲自跟他交流一下,然后写一本他的个人传记,这是我的理想。可惜他那不喜欢说自己的过去。”她一拍桌子,又兴奋道:“我敢肯定,他的人生一定比传说的还要精彩,只是不肯说而已。”
艾青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把这人记下了。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商场里的人来一堆散一波。
艾青也往家走,回去母亲正在跟闹闹包饺子。小姑娘脸上全粘的是面粉,见着艾青来了,两只小手捧着个饺子给艾青看。
韩月清一个劲儿的夸说:“我们闹闹就是勤快,小小的就知道干活儿了,可比你妈妈强多了。”
艾青蹲下,看着女儿手里的饺子说:“这是闹闹包的啊,真厉害。”
小姑娘点头:“是我做的呀,做了很多,一会儿煮给妈妈吃。”
艾青摸着女儿的头说好,又把孩子的手里的饺子放在案板上道:“妈妈给闹闹买了新衣服,我们去试试。”
韩月清催道:“那你们快点儿,好去喊你爸吃饭。”
艾青问:“我爸去哪儿了?”
“又去你莫爷爷家下棋了。”韩月清一边交待一边抱怨。
艾青只是笑笑。
一会儿艾青带着闹闹出来,韩月清端了盘饺子给艾青让顺便捎过去,嘴上交代:“你也看看老人家,说是最近白内障手术,不知道怎么样了。”
艾青接过盘子道:“好。”
闹闹跟着道:“妈妈,我也要去。”
艾青点头。
……
那位莫爷爷家跟艾青家隔了两栋楼,艾鸣好下棋,走来走去的也就熟了。说来艾青小时候也常往那位莫爷爷家里跑,老两口无所出,一直孤寡二人,对邻里小孩儿很好,招人喜欢,一把年纪了身子骨却十分硬朗。
母女俩过去的时候,艾鸣还在跟人下棋呢。艾青喊着艾鸣回去吃饭,他却推脱下完这局再说。
莫爷爷在一旁笑眯眯说:“艾青呐,好久不见你了,着什么急,多坐一会儿吧。”他又让老太太去拿些吃的给闹闹。
艾青忙说:“奶奶别麻烦了,一会儿回家吃饭了。”
莫爷爷热情道:“就在这儿吃吧,你奶奶也做好了。”他捏了捏闹闹的脸蛋儿说:“小姑娘,你好啊。”
闹闹也学着他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回:“老爷爷,你好啊。”
鬼灵精怪的小姑娘逗的大家哈哈大笑,人家要留,艾青也不好拒绝,带着女儿坐了会儿,又询问了老太太的病情,说是做了手术,要慢慢恢复。
不多时那盘棋收场,艾青他们正要回去,门咔哒响了声,玄关处走来一人,先是油光发亮的皮鞋,然后是一条修长的腿迈进来,入眼的先是那头银白的头发,他并没换鞋,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提着些东西,清清淡淡的看了大家一眼,眉眼弧度柔和。
艾青灵光乍现,这不是那天她拿鞋扔的那人嘛,她一时面红耳赤,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忽而又发现对方似乎并没记得自己的模样,她一味怪自己自作多情,手上又拉着女儿往外走。
艾鸣还在跟莫老爷子说话,并约好了有空再杀一局。
莫老爷子没搭理门口那人,笑眯眯的摆手跟闹闹说再见。
闹闹抬着小手说:“老爷爷再见。”又看了那人一眼,小心的喊了声:“爷爷好。”
艾青十分尴尬,忙跟女儿解释说:“这是叔叔,不是爷爷,要叫叔叔。”
小姑娘被搞得一头雾水,挠着耳朵问艾青:“姥姥说白头发的是爷爷。”
莫老爷子哈哈大笑,弯腰对闹闹说:“你姥姥说的对,闹闹想叫什么叫什么,明天再来找爷爷玩儿啊。”
闹闹摆摆手,小声说:“再见。”她出门的时候又好奇的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从头到尾表情温和,除却那头白发,却披了文质彬彬的表现,就连说话也温和,还交待小姑娘明天记得过来。
门吧嗒一声关上的时候,闹闹还问:“妈妈,我叫爷爷不对吗?”
艾青懒得解释,抱着女儿道:“妈妈让你叫什么叫什么,你长大就能分清楚了。”
送走了人,莫老爷子换了张冷脸,他来回看门口的人不顺眼,双手背在身后硬声硬气道:“你怎么又来了!”
那人不在意他,瞧见桌上的那盘饺子问:“你们晚上吃这个?”又轻往厨房里转了一转,出来了又说:“锅里怎么全是剩饭,吃剩饭不好。”
莫老爷子站在那处转过身来,一脸不耐烦道:“吃什么用不着你管,赶紧走,走走走走!”
老太太搭腔道:“他好不容易来一回,你怎么又赶人,让他坐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莫老爷子瞪眼道:“什么怎么样!这是谁,我不认识他。”
老太太无奈,她也瞧不清,只是对着一处乱叫:“建辉啊。”
不等男人回答,莫老爷子又吼:“什么建辉,早就死了的人,乱喊什么。”他又指着男人道:“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男人好脾气的坐下,将刚刚买的东西一盒一盒的放在桌上,“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火爆的脾气,小心脑梗。”他给老太太摆好碗筷,又在旁边放了副空的,摆摆手:“快过来吃饭。”
老人家气的不行,抬手点着他,半天说不上话来。
孟建辉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菜说:“你先吃吧,医生让你少说话。”
老头子气不打一处,最后狠狠的拍了下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