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惠安卧室。
惠安沉睡了一宿,醒来时,看到摄魂女妖**着身体睡在一旁,而自己也是衣衫凌乱,不由地惊着了,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床上跳起。
女妖也被惊醒,惺忪间看了惠安一眼,轻笑一下,翻了身又睡过去了。
惠安整理了一下内衣,系上带子,喝斥女妖,“你怎么在这里?”
女妖妖媚地说,“和你共度良宵喽。”
“放肆,”惠安勃然大怒。
女妖玩弄散落的衣带,风情万种地靠斜枕上,手指撩过惠安的身体,说,“天下最销魂的女人在你床上,你还装道貌岸然,多无趣。”
“出去,”惠安厉声说,“你要是想拿到我许你的金子,就不要染指不该碰的东西。”
“你的夫人睡在别人枕边,”女妖凑近了身,继续**惠安,“你我要成了夫妻,你也不亏。”
惠安从床上下来,喝了几口水醒神,换了副口气说,“你到底求什么?”
女妖说,“我名摄魂女妖,最擅摄人心魂,难道不能令你神魂颠倒?”
惠安推开门示意她出去,“你既是为黄金而来,就收好你的金子。”
女妖说,“我若做了你夫人,岂不是坐拥更多的黄金,而你,得我坐镇南地,还怕王庭来犯。”
惠安听着倒吸一口冷气,又觉无奈又觉好笑,拉着她就推要推她出去,“不要多想,”关上门,长吁一口气,才得一丝清静。
而那女妖一出去,就碰上迎面走来的飞轮尊者。
两人打了照面,尊者停步说,“昨晚,闹得可精彩?”
“精彩绝伦,”女妖盛气说,“你不曾见,惠安少主与我共度良夜。”
尊者冷笑几声,“惠安少主只怕是故意让你摄魂,才任你摆布的。”
“胡说,”女妖当即辩驳,“分明是我功夫高超又妩媚动人,才令他迷失心智。”
尊者说,“昨夜,在青楼酒肆,他眼见夫人受辱而不能救出夫人,若最后不被你摄魂,怎好收场?”
女妖听着他所言有理,当下又不肯服输,正要寻出个新说法来,尊者则笑说,“昨日和你说了还不信老夫。下品男人为欲所动,上品男人为情所困。你以爱欲惑人,以内力降人,怎可能真的撼动像少主这样世上无双的人。”说完,见女妖不应,又说,“今日决战,老夫劝你别耍魅惑人的把戏,正经使出真本事才是。”
“我使什么样的功夫,还要看昌平有几分本领,”女妖说。
尊者摇头叹息,“不要狂妄。”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女妖讽笑说,“我和你年纪不一样,酬金可是一样的,说明你再老去一点,我必能将你耍弄于鼓掌之间。”
尊者说,“别忘了,你起过誓,不能与我动手的。”
女妖狠狠地瞪过去,“尊者别忘了,你也违背过自己许下的誓言,”说完,甩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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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吃了些清淡小菜,巡视过府中每一寸地,确保无虞之后独步走向关押庆云的屋子。
庆云正和楚梦对弈,虽身上被铁索绑缚,兴致却不减,两人谈笑打趣,倒也热闹。
见惠安进来,楚梦心有恐惧,站到庆云身后去了。
“还是庆云最雅致,”惠安看他身处这步田地还能下棋喝茶,怡然自如,实在忍不住夸他,“难怪女人都喜欢你。”
庆云摆手请他入座,又将楚梦下残的棋子推给他。
惠安无心对弈,随手空摆了几路,脸色又严肃起来,“我的妻子受制于人,她为我奋不顾身,而我却不能拿你去换她回来,可是我无能?”
庆云悠然说,“这世上大部分的事,不都是身不由己的。”
“你不想出去,”惠安心疑。
“想,”庆云认真执子,顺口说,“可你不是不能嘛。”
惠安说,“你不劝我放了你,让舞伊回来?”
庆云说,“这是你的事,我这样劝,未免太自私了。”
惠安又问,“倘若,你是我,你要如何做?”
庆云思量再三,徐徐开口,说,“若为陆府百年,庆云能舍弃自己,况且妻儿。”
“说得轻巧,”惠安冲口就说,“若是换作你陆家表妹呢?”
这一回,庆云不仅被问倒了,落子也举步维艰了。一旁楚梦也等他回答,他想了许久,终究是摇头了,只说,“我不知道。”
惠安心知他也两难,另说,“今夜,昌平会和我一战。”
庆云略微抬了下头,“保重。”
惠安说,“你猜,谁会赢?”
庆云说,“此前,我猜我会赢,结果还不是成了你的阶下囚。”
惠安干叹了口气,见楚梦站着紧张,搭讪说,“听说你喜欢钓鱼?”
楚梦白了他一眼,气势上不输,手却因为惶恐,下意识地放在庆云肩上。
惠安指了指放在门口的鱼竿,“门前水池里有一条金鲫鱼,你若能在昌平来之前钓上来,说明你今天的运气一定很好。”说完,再望一眼庆云,便离开了。
庆云突然追问一句,“与我在一起的那两名武士,刑曲和重山呢?”
惠安不禁停步,“你不挂心别的,倒想着他们?”
庆云说,“只有这两人死里逃生,我怎能弃下他们。”
“老的绝食死了,小的活着,”惠安感慨公子仁心,和自己一样,实在不适宜执掌争夺杀戮等事。
楚梦支起鱼竿垂钓起来,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钓上金鲫鱼来的。”
庆云淡然一笑,相望惠安,竟是苦涩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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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正午过后,昌平率领高阶武士,带上娉仪与舞伊,从客栈倾巢而出,直奔惠安府上。
府上门庭紧闭,昌平在前,身骑一只铸金的金鹏鸟上,持一柄黑铁剑运筹帷幄。他身后,一众王庭武士白色轻衫,发冠高束,佩长剑弯刀,正对大门而立。娉仪与舞伊分坐两辆马车在最后。
不多时,府门大开,惠安已在前厅广场上摆好阵势,让昌平一行入内。
两方分立两侧,成对峙之势。
惠安居正中,两侧分别立着飞轮尊者和摄魂女妖,其余杀手列队周围。
还不等开口谈判,一骑快马从街口直入府内,看装扮是来自王庭府邸的信使,将一封信笺递给昌平。
昌平问,“是君侯示下?”
信使答,“是南乡夫人的信。”
昌平心想自是表达恳求救回庆云之意,冷笑一声,拆开,上书的却是:南乡备下婚宴,恭候小都督凯旋,迎娶娉仪。
南乡为救庆云,将昌平与娉仪婚姻作为筹码。
这一个诱惑,着实触动昌平心弦,令他临战前好生思量了一番。
越想,他越恨南乡,每每地,竟能如此拿住自己软肋,分寸拿捏得分毫不差,仿佛自己成了一具被她摆布的玩偶。
信使退下后,昌平忍不住高声问,“庆云呢?”
“庆云安好,”惠安说,“今日,我南地诸大族就与王庭做个了断,你赢了,庆云归你,你输了,舞伊归我,可好?”
昌平冷笑一下,“本都督是要陪着你为一个女人而战了。”
惠安方觉得当着众高手的面,言辞有失,改口说,“自然不是。今日输赢,至关南地与王庭生死存亡。我赢了,王庭休想再染指南地,我输了,南地也再不能成反抗王庭的气候。”
昌平一心只想和尊者,女妖过招,略和惠安说了两句,话锋直转两人,“本都督很好奇,王庭在四海之内广寻尊者与女妖,而不能得两位现身,如今,都愿为南地出头了,究竟是为何?”
尊者正要开口,女妖先抢了话去说,“惠安少主出的黄金令我不能拒绝。”
昌平讽刺说,“人为财死。”
女妖露出一脸凶神,“世间男子为我而亡。”
眼看惠安旁观着迟迟不下令动手,昌平也没有先下手的意思,一旁的尊者早跃跃欲试想和昌平正式过招,赶紧打断女妖的话,亮出飞轮来高呼,“本尊这轮盘能令苍龙云海,能动山峦雄峰,”说着,撼动内力,几片飞轮平地而起飞至高空,果然见天空层云汇聚,远方高山震动,一时四周风云骤变,地动山摇,大有天翻地覆,灾变降临之意。
惠安安宁地笑看。
昌平感觉到四周尽是尊者汹涌如山崩海啸的内力,脸色微动,也酝酿出全身内力来,正手推出,刚好与尊者这力对冲。
两人内力相拼,不相上下,皆不能压制对方。
尊者驭轮飞成阵袭来,昌平飞身入阵以剑破局,却也只打成平手。
女妖从袖中抽出一萧一笛,同置唇间,以内力吹奏。萧奏长歌悲泣,笛起靡靡愉音,两股势力同时扩散向四周,令众人闻之或而陷入愉音迷失心智,或而沉溺悲歌心肺伤痛,而昌平还要使出一分力来对抗这乐声,与尊者对阵那里渐显不支。
昌平本以身法诡谲见长,而此刻已迟钝下来,忽然,被尊者一片飞轮划过肩上衣衫,绞下一片肉来。
惠安见此局面,不禁翘起腿来,更加气定神闲。
后院楚梦仍没有钓起金鲤鱼,眼前阴云布空,焦急起来。
庆云说,“不碍的,死在这里也挺好的。”
楚梦回头瞪他一眼,“说什么不吉利的。”
庆云坐到她身旁,丢下一枚石子入水,“纵然我死了,惠安也不会为难你的。”
楚梦一听这话,眼眶都湿了,故意转过头回避着庆云垂泪,一言不发。
庆云接过她手里的鱼竿来放下,替她拭尽眼泪,又拉她入房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