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顾珺衍再也回不去了,即便是两人都摒弃前嫌,她也绝不会再次把自己变成当初那个“死缓犯人”。
如同赎罪一般待在顾家,无微不至的关心着“家人”,得来的不过是冷眼与不屑,她当初怎么会选了这样一条路?这样一点点把自己逼上绝路的结局,真的是她咎由自取吧。
想起顾珺衍的话,她突然觉得很冷。抚了抚袖子才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潮湿,是了,刚才金吴抱她下车的时候护得再周全也会被淋到,可是即便淋到,她也安全了。
没有自己一人处在危险里的无助,也没有想起鬼故事的惊恐,剩下的只有安全,她安全了。
顾珺衍看着不远处的车子,打开车灯,等着沈洛宁“弃暗投明。”
金吴打开暖风,“他是在等你吗?”
见沈洛宁迟迟不下车,顾珺衍咬牙忍着怒火给沈洛宁拨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沈洛宁差点笑出来,半个小时前她还在惊恐的想要他的帮助,而现在便风水轮流转,轮到他来主动跟她联系。
犹豫了片刻,沈洛宁接起电话。
两人都是沉默,谁都没有先说什么。
终于是顾珺衍打破了沉默:“下车!”
听着多年来一如既往的命令声音,沈洛宁只觉心累。
“你连脸都不要了?深更半夜跟别的男人在这里谈情说爱,你到底还有没有一个作为母亲应有的样子!”
我没有,你有,你跟陆雪晴厮混的时候有一个父亲的自觉?
“你信不信我让悦宁开不下去!”
顾珺衍搜肠刮肚,却发现除了她新建的公司和漫漫,他对她简直毫无了解。
“我让你下车!”
沈洛宁不是第一次心痛,事实上,嫁给顾珺衍之后她的心痛就再也没停下过。
现在她竟觉得享受,享受他的无话可说,享受他的愤怒和质问,用这些负面情绪来指控自己,警示自己以后不要再傻乎乎的犯错!
“你信不信我让你再也见不到漫漫!”
沈洛宁一顿,闭了闭眼靠在身后的车座上。
“有时候要挟人也要适时的添加一些新元素,总是提起漫漫,你不觉得良心上有愧吗?”
“住口!我让你下车!”
主驾驶上的金吴,五指捏得死紧。他绷着唇,听着顾珺衍的一字一句,心里却在滴血。
他突然开始怪自己当初默默的在背后关心她,如果没有怯懦,他当初毅然决然的站出来追求她,或许她就不会遭受这种委屈和压迫。
想到沈洛宁现在的境况,金吴突然开始恨那个男人,恨不得把他丢到千里之外,不让他在这里碍眼!
沈洛宁迟迟不再说话,她是害怕的,她唯一舍不下的就是漫漫了,所以每次只要顾珺衍一提起漫漫,她都会妥协。
金吴察觉出她的犹豫,勉强提起一抹安慰的笑:“我去后备箱拿雨伞,你等下。”
沈洛宁抓住他的手臂,突然红了眼圈,半晌,她扯起一个难看的笑:“不用,送我回家吧。”
顾珺衍听着沈洛宁的话,手机几乎拿不稳,送她回家?她让金吴送她回家?
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打击迎头而上,炸得顾珺衍不知所措——连漫漫都留不住她了?
金吴看着沈洛宁切断了电话,心知她是下定了决心,随即启动车子离开了柏油路。
顾珺衍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看着金吴的车子启动离开,沈洛宁目不斜视的坐在别的男人车里扬长而去,只留下他这个失败的男人独自坐在车里,看着沈洛宁离开。
他心里又痛又恨,夹杂着后悔的情绪使他眼睛变得赤红,刚才就应该直接去金吴的车里把她拉出来,如果他更狠些,她哪有机会跟着金吴走!
顾珺衍终于体会到了,当初他和陆雪晴一起的时候沈洛宁的滋味是多么不好受。而现在,为时已晚。
沈洛宁在金吴的注视中一步步走进小区,然后进了电梯。
一直到沈洛宁所住的房子灯光亮起,金吴才开车回了酒店。
温热的水浸泡着身体,如同在母亲怀里一样的舒适。沈洛宁放空了脑海,只想要片刻的安静和温暖。
她安慰着自己,就快要过去了,马上就过去了,所有的错乱和心痛,折磨和争执,都不会留在我身边了,只要这段婚姻结束就好,顾家二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只要抓紧和顾珺衍离婚…
第二天,沈洛宁就打电话约了顾珺衍出来商议离婚事件。
顾珺衍看着沈洛宁的来电再也没了往常的兴奋,自从昨晚的事发生之后,他断定沈洛宁绝不是来赔礼道歉的。
想起昨天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顾珺衍担心着沈洛宁会不会身体不适,又加上昨晚的梦境太过可怕,他终于接下电话。
“顾先生。”
听着她故作陌生的称谓,顾珺衍如昨日一般的情绪上涌,他冷笑:“怎么?昨晚金吴伺候得你很满意吧?跟自己的老公都开始生疏了?”
坐在办公室里的沈洛宁几乎捏断了手里的笔,她沉声道:“顾先生,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
“你自己都不自重还要求我说话尊重?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即便不在眼前,沈洛宁也能想象出顾珺衍现在是一副怎样嘲弄的表情。
她呼出口气,冷静下来:“顾先生,我真的有事跟您谈,您能不能空出时间来?”
“嗤…”
他嘴上不屑,面色却沉痛下来,不用她说,他也知道是关于抚养权,关于漫漫。有时候他真的想问,她是否真正的爱他?爱他怎么舍得离他而去,弃他不顾?
“沈洛宁,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得让我满意了,我一开心就有时间了。”
让人恶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我让你最爽的是哪一次?”
沈洛宁哆嗦着手把电话挂断,她拿起文件继续工作,脑子却混混沌沌的静不下来,耳边回荡的全是顾珺衍嘲弄又恶心的话语,让人作呕。
心里的愤怒和委屈无处宣泄,沈洛宁抖着手处理了一上午文件,直到工作结束,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手指因为生理而颤抖的有些伸不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