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娇儿来古城不过几天时间,就开始厌倦了,不停地向我抱怨。
当初她下定决心来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与我呆在一块,却不知道我的工作是多么忙。
别墅的生活是那么无聊,完全不似她当初想象的那般浪漫。除了无休止的购物,她几乎无事可做。
如果购物能够一直刺激她的神经倒是不错,只可惜物欲的快乐来得快也去得快。
这天上午,我的手机收到一条娇儿发过来的视频: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寂寞的女人,正用倦怠呆滞的眼神看着我。
我可怜的娇儿……
我回复:“想不想让太哥再送你去温泉玩玩?”娇儿表情异常兴奋,做了“OK”的手势。
前几天她刚来的时候,我曾让司机太哥专程送她去享受过一次SPA,从她回来以后描述来看,她是相当满意的。
看着微信里娇儿的脸,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女人是个奇怪的动物,曾经清纯如风,如今却被脂粉修饰得面目全非,如果她再这样下去,我估计最终会忘掉大学里那个校花长的什么样子……
可我的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有一种谬论,都说男人喜欢化过妆的女人。一张天然的脸被涂得乱糟糟,那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看?我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什么心理,至少我还是欣赏脸上干干净净的女子。
我让柳蝉安排一下娇儿的行程。很快,接到柳蝉的电话,太哥匆匆开着路虎去了别墅。
没有了娇儿的视频或是电话干扰,我明显轻松了许多,能够安安静静做自己手上堆积如山的事。
不过,刚刚看到小瑛发过来的一个短信,我的心却再次揪了起来。安老师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血压高得厉害,我想,也许我应该去看他。毕竟,他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发过去一个关心的表情,小瑛回过来一个“谢谢”。
我说我中午找个时间过去看看,小瑛说好。
出了东站之后,沿着铁路往北走。已经三月了,天气仍然寒冷,地面不时卷起裹着垃圾的冷风,不知道刮的是东风还是西风。每当卡车疾驰而过,扬起的尘土极可能会飞进眼睛,让人又皱眉又揉眼睛。我觉得古城人在这一点上,文明程度远远不如省城。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健康的安老师竟然也会生病。
古村出现在眼前,与前几天来的时候不太一样,那天下雨,所以雾蒙蒙的,今天天气倒是十分晴朗,进村便能看到一个街心公园,离公园不远住一幢白色的二层小楼,就是安老师家了,一墙之隔就是安家祠堂。仍是那古老的样子,乌墙青瓦,拱形门,门前一棵上了岁数柳树静静伏于池塘与祠堂之间。。
门开着,我直接走向二楼,我知道安老师的卧室。小瑛不在,安老师床前坐着胖胖的安师母,正在喂安老师喝药。
“巫子来了,快快,到我身边来!”安老师一见我,就将嘴巴远离那喂药的小勺,仿佛正好逮了机会逃开那苦玩艺儿。
安师母站起身,准备把药端走,瞄了一眼松了口气的安老师,冲着我叹口气:“总跟孩子似的,怕吃药。”。
看上去有些严重呢?我看着安老师的脸色。
原来英俊的模样,在病中已经看不出,脸色苍白得吓人,最厉害的就是瘦,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似的,让人担心稍稍挪动一下,就会咔嚓一声。
看我坐定,安老师温和地打量了我几分钟,表情露出一种满足,好像他自己获得了某种心灵的安慰似的。
我看了看他旁边墙上的一幅风景画,问:“安老师还会画画?”
安老师摇摇头:“我只会画小鸡小鸭,给你们上课的时候应个景。这个是小瑛画的,但里面的内容都是我描述的。你看怎样?”
我站起身,朝那幅画凑近了些,终于看清里面都画了些什么。
“古村?”我回头问,“真的是古村?”
“是啊,听说古村有可能拆迁,我担心有一日看不到了,便让小瑛画了下来。”
说完这句话,安老师一阵咳嗽,我忙扶住他,递过一张纸巾,他吐过,上面竟是一片血渍,我心下一惊,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