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崩,全国一月不得歌舞鸣乐,灵堂里楚澜沧已经跪了七天了,慕容梨走进来跪在她的身边,“澜沧,够了,你已经跪在这里七天七夜,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了。”
四天前皇上就该抬棺了,可是他硬是不肯。
楚澜沧下巴消瘦,身上的衣服也宽松了不少,低下头说道:“梨儿,我原本以为我不会如此。”
楚澜沧自幼就不被皇上喜欢,皇上好像永远都想不起来楚澜沧才是他的嫡子一样,送去赵国当质子,因为苏贵妃二皇子对付自己,这种情况要说父子之情实在是太过奢侈。
“澜沧,你若想哭便哭吧,男儿流泪并不丢脸,这是你的生身父亲!”慕容梨轻声说道。
他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他去了以后我竟然也会伤心,我竟然最先想到的不是我终于能坐上皇位了。”
“这说明你自幼就很渴望皇上的疼爱,澜沧,这么多年,你太苦了些。”她从一旁将他紧紧抱住,“可是现在你有我有笑笑,你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和笑笑都不能没有你。”
他看向她,“我想和父皇再单独呆一会儿。”
她点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他应了,在她出去以后楚澜沧对着皇上的灵位说道:“父皇,你放心,我会以楚国为先,列祖列宗这么多年没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他终于下令抬棺了,捧着皇上的灵位离开了皇宫。
凤阳宫躺在床上的皇后突然惊醒,“皇上!”
全嬷嬷忙开门进来,“娘娘可是做噩梦了?”
“皇上呢,我怎么梦到皇上离开皇宫了?”皇后掀开被子下床要出去,鞋都顾不上穿了。
全嬷嬷赶紧将她给拦住了,“娘娘,今日是先皇抬棺入陵墓的日子。”
“入陵墓?!你为何不叫醒我,不行,我要去找皇上!”皇后想绕过她出去。
全嬷嬷顾不上什么规矩跪在她跟前将抱住了她的腿哭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伤心,可是先皇已经驾崩,您要振作起来。”
“不,皇上没有死,你要本宫说多少遍!”皇后呵斥说道。
全嬷嬷仰头说道:“就算娘娘责罚奴婢,奴婢也不能让您去。”
皇后这个状态,说不准会拦住不让皇上入陵墓,到时候可就闯了大祸了。
皇后想一脚将全嬷嬷踢开,可是因为这几天都躺在床上哭,身体早就熬不住了,一脚踢出去也没能有什么力气,皇后只能颓坐在地上哭道:“皇上明明还好好的,那天他还坐在龙椅上传位给澜沧,怎么会就去了,他明明只是说太累了想休息,太医为何就说他去了,他们都在骗我,连你也在骗我。”
“娘娘,奴婢求您了,您认清现实吧。”全嬷嬷磕头说道。
整个凤阳宫的人都磕头喊着一样的话,慕容梨走进凤阳宫看到这个场景,忙去将皇后给扶起来,“母后,地上凉,可不能坐在地上。”
“皇上已经去了,就算我死了又如何。”她说道。
慕容梨只能和全嬷嬷一起将她扶到床上,劝道:“母后,父皇去了您还有我们,笑笑还那么小,您就不想看着笑笑长大?还有皇祖母,皇祖母这几天还经常问父皇和母后呢,如果连您都倒下了,到时候皇祖母又该怎么办?”
皇后不说话,慕容梨也很担心,这人最怕的就是心理上想不开。
“梨花,我要去陪着皇陵陪着皇上。”皇后淡淡说道。
全嬷嬷急了,“娘娘,您还年轻啊,就是皇上看到您这样也不会想您这样,皇陵孤苦,先皇去了,皇上登基,您就是太后娘娘了。”
皇后不管全嬷嬷说什么,只是一直对慕容梨说道:“我想配皇上。”
慕容梨为难说道:“梨花做不了主,母后要真想去,我去问问澜沧。”
“不用问了,我已经决定了,全嬷嬷,你现在就给我收拾行李。”皇后不再闹了,可是脸上的神情让人看着就心疼。
全嬷嬷没有办法,只能看向慕容梨。
她扶着皇后说道:“母后,您好歹等澜沧回来吧?”
皇后想了想说道:“好,我等他,他一回来我就走。”
楚澜沧是晚上才回来,一回来就被叫去了凤阳宫,皇后也不肯吃东西就一直坐着等着,慕容梨看他终于来了,说道:“澜沧,你劝劝母后吧。”
他已经知道了皇后的意思,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皇后,“我和你一起。”
楚澜沧走到皇后跟前跪下,“母后,儿臣不孝,父皇入皇陵竟瞒着您。”
皇后慢慢抬起了眼睛,“儿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如果真的为我好,就让我陪着你父皇吧。”
“母后,您让儿子如何能同意,皇陵里什么都没有,儿子怎能放心?”楚澜沧摇头说道。
皇后淡淡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能陪着你父皇,生前我们夫妻共处的时间不多,他死了,我身为他的妻子,终于能一直陪着他了,你就当是满足了母后的心愿,宫中有你们,我自来不担心,让我去吧。”
他看向皇后的眼睛,是为母子,他明白她这样说是真心的。
全嬷嬷还在寄希望他能够将皇后劝住的时候,他突然说道:“好,儿子送您去。”
全嬷嬷当即惊呼:“殿下,这怎么的可以……”
和公公在一旁说道:“全嬷嬷,如今你眼前这位已经是皇上了。”
全嬷嬷一愣,“皇上,娘娘身子不好,怎么能在那里久待?”
“我母后想去,我当然要送她去。”楚澜沧沉声说道。
和公公也低声劝道:“全嬷嬷,皇上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吧,您没看娘娘现在的样子吗?”
全嬷嬷嘴里的话都咽下了,只能无奈转身去收拾衣服,收拾出了一个包袱,“娘娘,明天奴婢都随您一起去。”
“你年纪已经大了,倒是不用,我自会让你荣归故里。”皇后转头说道。
全嬷嬷跪了下来磕头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哪里也不去,就陪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