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域醒来时,山洞依旧是那个山洞。想站起身,却是做不到。一身酸痛,后背冰凉,抬起手,右手手掌全是伤口,那倒钩和四色鳞片,锋利异常。这次伤的极重,炼气境战堪比四重凝气境的元兽,果然还是太过勉强。
看到躺在自己一旁的琉璃蟒蛋,会心一笑。快要昏迷时,见到的那座大佛,不是虚幻,初一小和尚果然是扮猪吃老虎的狠人。这精明可爱,牙齿伶俐的小家伙真是佛道幸运。
心下不去想那差点吞了自己的大蟒,而是那位谋划万千的麒麟男子,洛醇风!
此人可怕!一人之力搅乱整个天玄气运。十年前的那一幕被自己知晓,就是不知他是否知道了自己,若他要找查自己,照他的修为和计算,怕是十条命都不够。辰域眼神一寒,不过,只要给自己时间,那一声滚,定要还回去!
中魔海一畔的男子,面具下平静的双眼,望着平静的海面,心犹如海面下的暗涌,翻腾汹涌。十年前的那件事,真要是被抖落出去,恐怕整个天玄都不再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千算万算,那两位师出同门的师兄师弟,已被牵制,岂料多了一颗彩子,夹杂在黑白棋盘间。
“异数。”
洛醇风很讨厌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棋子。既然无法掌控,那便将他驱逐出这场对弈。
巨浪大潮平白升起,拍打着临岸礁石。“这世间,能有谁掌控岁月,逆流十年,去堪破真相?”升起双掌,也不过是两手之数罢了!但这十人,又怎会是想杀便能杀?
这位心机似海深的男子,岂会料到阴差阳错下,不到凝气境的辰域,他那一道黑魂,借着小和尚顿悟的大机缘,在时光停滞的那几息,被送到了十年前,亲眼目睹那场天玄之变。
这位被置于棋局外的人,终归回到了棋局,但是那落子还是又一位下棋人,依旧难说。
没有看到小灵龙最后处境如何,只听见那深宫大殿和土城钟家同时响起了一声婴儿啼哭。
两个新生婴儿,长相相同,光滑的皮肤上紫气黑气交相弥漫。两家的父亲都是喜忧参半,那一声叹气令得辰域莫名伤感。
一个叫夜沉,将来本可逍遥纵横于西玄的夜域五皇子。另一个随母姓,叫辰域,也是大可借着家族之势名扬一州的小公子。
当真相越来越接近,也越来越匪夷所思时,那个在中魔海的男子,怒吼了一声,“滚!”辰域或者说夜沉的那一道黑魂,直接被逼出了时光的缝隙。
“夜沉,你……”辰域难以起身,百无聊赖。只能如枯燥打坐般,和蜗居在心旁的那家伙聊聊天。
“想说什么,问我这个堂堂夜域五皇子怎么落到这般田地?”夜沉不温不火道。
辰域打量着缩在角落的黑魂,“哎,你不说还好,说了倒是让我好奇。西玄最强势力,居然没保护好一个不到十岁的皇子。”
“看来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好好修行吧,那洛醇风不是省油的灯。看破天机,算无遗策,一切皆在掌握中,他迟早会知晓你我的存在。”夜沉仿若鸡同鸭讲,兀自闭眼静修,不再理会瞪着眼睛的辰域。
当阳云看到辰域醒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辰域才知道,睡了一个多月,睡去了北州最可贵的八月,睡去了知晓自己已是踏入凝气一重的喜悦,也睡去了小和尚初一离开时的惜别。
小和尚初一临走时,昆仑百兽齐鸣,蔚为壮观。百花自损气机,不知付出何种代价,八月末再开了一次花,犹如春意,姹紫嫣红,恭送这位顿悟的佛道善人,或说有缘人。
北州极寒,铁树满山。千年一见,铁树花开。可漫山遍野的铁树犹如争艳,齐相开放!
小和尚走了,留下一个琉璃蟒蛋。
小和尚去了,带走一个琉璃蟒蛋。
小和尚说:“缘未止,再相见定会给你看到那座大佛真容。”
辰域喃喃,“就不知几时能再见?”一年又一年,一年半的时光,辰域豁命,换来凝气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