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玄幅员辽阔,北接天寒冰原之峰,南临妖域森林壁障,西卧晴域不世之姿。西玄留州,因为邻畔中魔海而远名暇尔。中魔海犹如一道天堑,使得东西两玄泾渭分明。也是因此,那些想要远渡中魔海一睹东玄姿态的西玄修士,总会在留州辞别送行之人。
留州,留州,就是要留住那些送行脚步。
亲友人家暂停步,此别当是豪情留。玉人莫将杨柳恨,昨夜心头深情烙。修水舟中萍水逢,原江再数美人娇。平江一渡念世缘,中魔之魔笑疯癫。西玄百亿修士当中,自有才情卓著之辈,自有那横跨中魔海的豪情万丈,有那挥斥方遒的书生意气,自知前途未卜,生死不知,留下些许篇章给友人做个念想。如此种种,留州留君阁上,千万篇倒是有的。
阳云站在一阁上方,读到一句,“留心留情在留州,流泪流血汇流水”,看后不禁莞尔,若真要说来,留州高阁下的浩渺中魔海,怎会是由血泪汇成,这造的有失偏颇。
流血流泪,留心留情。
阳云看着阁下潦原倾天的中魔海,一望无际,浩浩汤汤。当年,若是能留住她,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燕儿。”阳云仿佛看见旧时的小丫头,乌黑的羊角辫,乌黑的眼睛,笑起来比谁都好看。
笑起来,挂着两个酒窝,很甜很甜。真的比谁都好看啊。可是,为什么说没就没了呢?伸手抓去,虚幻影像退了一丈,不过她还是笑着的。
举起的手颤微抖动,五指跟着并拢。其实,还是好想再摸摸她的脑袋,还是想摸摸那带着温度的脸庞。只是,天人永隔,永远的永。哪怕只是幻象,也轻轻的不敢打扰。
她还那么年轻啊,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啊。
“师傅,不是个好师傅啊。燕儿,你说对不对?”远处的‘燕儿’依旧笑着,熟悉的脸,熟悉的酒窝。
第一次收徒,即便只是个人间小丫头,没有天赋,没有庞大修真家族。不过,那又怎样,因为她是燕儿啊。普普通通,天真,干净,眼睛很澄澈,比中魔海的水澄澈的多。
当幻象消散,阳云那柔情的眼神早已烟消云散。“魔童蚀,准备好了吗?”即便你是沉屿之主,即便你与中魔海第一大宗魔幕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阳云手中的剑不会畏怯丝毫,欠我的那条命,是该还了。整座留君阁杀气弥漫,阳云握着云封剑,一步步踏下阁楼。每走一步,阁下中魔海便是巨浪翻腾一丈。
阳云走下阁楼,不去看众人惊讶的百丈巨浪翻腾景象。凌波一踏,仿若仙人之境,心如止水。众人睁大双眼,就看见阳云背影渐行渐远。如此高调踏中魔海,可不多见。
行至半途,似乎想起什么,朝最北面望了望,“域儿,保重啊,我不是个好师傅。”灵气环身,直往沉屿方向前进。
流血流泪,留心留情。原来不算是胡言乱语啊。
此后有人追查当初在留君阁,杀气盈天的那位男子。
正是北州,阳云。
沉屿一战,道术覆海,剑式‘一式断昆仑’,比及道术更加恐怖。一剑斩杀威名赫赫的魔童蚀。
当众人赶到,只看见沉屿之主魔童蚀头颅高挂沉屿之上,而阳云,不知所踪!
众人离去后,空落落的沉屿,一人从地面升起,竟然只是一副白骨之躯。“桀桀,好手段。融元杀破元,那一剑,当真恐怖。”
又一人缓缓行来,灰白头发。白骨之人玩味道,“你们北州之人都是这般不要命?”
“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灰白头发之人不冷不热说道。
“鬼狱十殿的狱歧似乎要有大动作,你不回去?”白骨之人再问道。
“我早已不算那里的人了。”灰白头发之人仰起脸,看向北州。若是辰域在这里定然会惊讶这张脸,不就是三祖背后的那幅画中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