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六娘顿时就有些不耐烦,“还不让人让让?”
那婆子露出为难的神色,“前面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姑娘还是别急,稍等等吧。”
卫六娘眉头皱得极紧,“报上我们卫国公府的名号,让他们赶紧的让让,别让我在这里等。”
婆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迎着卫六娘不悦的神色道:“姑娘,这里谁都不让过呢,不单单您一人,还有那前面的袁五娘也被拦着呢,都过不去。”
卫六娘这会儿一听,心情就好了些,“我还以为她长了三头六臂呢,这不还是一样要被堵在这街上?那我们就且等等,也别误了人家五城兵马司的人干正事。”
她说得倒好听,方才还厌恶人家挡她的路,这会儿就变了想法,当真叫人摸不清她的脾气。
袁澄娘的马车也稍惊了下,待得紫藤将外头的事儿一说,她就坐在车里,也不急着走。
约莫半炷香过后,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走了,路才通畅了。
马车一动,袁澄娘就睁了眼睛,“外头怎么了?”
紫藤叹口气,“有马突然就惊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刚巧着路过,就处理了一下。”
袁澄娘到是有些疑惑了,“怎么就惊马了,这里人这么多,可是有人受伤没?”
紫藤点头,“好像有人受伤了,也不知是谁在这街上还纵马来着,这街上素来人多,便是达官显贵也不太敢在这街上纵马,且这马还不知怎么的就受了惊,踩伤了几个人。”
袁澄娘皱了眉头,“这街上还能纵马?”
紫藤摇头,“也不知是谁呢,就这么着的纵马了,简直……”她下面到是不说了,能在这大街上肆意纵马,还能让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出面,总归不是什么普通人。
袁澄娘脑子里像是闪过什么东西,微愣了一下,“你可见着是什么样的人?”
紫藤摇头,仔细道:“没见着,那人还摔着了,地上全是血,许是摔得挺重,人还都让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抬走了。”
五城兵马司?惊马?
袁澄娘仔细地在脑海里寻着这事的踪影,却是半点没有,也细细地回想一下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是她不记得的了,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能让她记起来。也是,她整个的少女时代都被关在侯府里,直到嫁人了才出了那牢笼。上辈子她在如今的年纪时,还被关在那牢笼里呢,哪里能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她还是闭了眼睛,索性就假寐着。
马车能动时,卫六娘顿时就有了主意,让车夫追着袁澄娘的马车。
这让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都急了,可谁也没敢去劝她一下,谁都知道卫六娘的脾气不好,她们也不想凑这个楣头,到盼着卫六娘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地就能回家去。且想着袁五娘如今住在梧桐巷里,到底还在城里,在路上稍耽搁些回卫国公府也是能说得过去。
可她们都不知道袁澄娘现今儿就住在庄子上,并未住在梧桐巷。这一直跟着袁澄娘的马车,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叫坐在外面的婆子不由得急了,又不敢叫车夫掉转方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她们急,袁澄娘也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她的马车,这跟踪的人到似一点儿经验都没有的样子,大赤赤地就跟在她马车后头,紫藤将这事跟袁澄娘一说,袁澄娘到扬了扬眉,“到底是谁跟着我们?”
如燕在外头应道:“许是卫六娘。”
袁澄娘面上浮起一丝疑惑,“她怎么就跟上来了?”
她当下就做了决定,“停了吧,让她们跟上来,我到要问问她想干什么。”
马车真的也就停了。
前面的马车一停在那里不走,到是让伺候卫六娘的婆子更着急了,她急忙忙地就掀开帘子的一角,朝里面的卫六娘道:“六姑娘,袁五娘的马车停在前面不走了,我们还要跟上去吗?”
卫六娘坐在马车里半天,这会儿没有多大精神了,“她停在前面做什么,难不成要堵我?”
她才这么一想,就思及方才袁五娘一点都没给她留什么脸面,就嚷道:“还不快走,要跟上去作甚?万一母亲问起来我这么晚才回去,仔细你们的皮!”
说跟上去的是她,说不跟的也是她。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哪里敢提点她半次,都让卫六娘素日的脾气都弄得服服帖帖,万事儿都由了她的意,就盼着卫四夫人能发发慈悲,别让她们有苦都没地儿说去。
如燕跳下了马车,走到马车后头,看着那后面的马车急慌慌地就往掉头,方才她还只是那么一猜,这一下车到底是看清了马车的人,车夫并不认识,到是那个婆子她还有点儿印象,到真是像方才伺候卫六娘的婆子。
还真是卫国公府上的卫六娘!
她亲眼见着那马车走了,才回到车上,十分纳闷道:“姑娘,这卫六娘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就与姑娘过不去?”
袁澄娘也不知道,与卫六娘真是不熟,也就知道她是卫六娘,如卫四夫人这般的人,哪里会将她这个庶子的女儿放在眼里。“许是脑袋不对劲?”
绿叶还真把这话当真了,“姑娘您怎么知道她脑袋不对劲?”
她一问,到让袁澄娘失笑,“要不你去问问她,问她脑袋为什么不对劲?”
绿叶连忙摇头,“我才不敢呢,瞧她那副凶样,跟要吃人似的。”
卫六娘那表情确实要吃人似的,袁澄娘靠在车里,想想永定伯府的张二姑娘“我与张二姑娘不熟,这张二姑娘怎么就给我下了帖子呢,且这卫六娘也在,卫六娘怎么就针对我了呢?我与她毫无交集,她如何就跟碰到仇人一样了?”
这才是问题纠结所在,实在是让袁澄娘有些个没头绪。
不光她这么想,紫藤也是这么想,好歹卫六娘是自家姑娘的表姑,怎么卫六娘就跟失心疯一样了呢。便是当年与自家姑娘不对付的三姑娘,也不至于这般对自家姑娘。
绿叶歪着脑袋,好像突然就想起来,惊呼道:“姑娘,我听闻张二姑娘还未定亲呢,她可比姑娘大了几岁,怎么还没有定亲呢?”
十八岁的张二姑娘,竟然还未定亲。
如袁澄娘,袁三爷虽不想太早嫁女儿,但也是想着女儿十五岁就可以出嫁了,如张二姑娘这般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没有定亲哟。似张二姑娘这般的年岁,未出嫁的是有,但一般都是定了亲事,可张二姑娘连门亲事都没有。
袁澄娘瞧她一眼,“要不你去永定伯府问问张二姑娘你怎么还没有定亲?”
绿叶连忙摆摆手,“姑娘,您别取笑我,我可不敢。”
袁澄娘一脸的认真,“我没取笑你,我是说真的,真让你去打听打听。”
绿叶微张了嘴,到也慢慢地点头,“那姑娘,我现在就去?”
她还真要下马车,到是让紫藤给拦了,“真是小傻瓜,姑娘跟你开玩笑呢。”
绿叶没相信,她回头看了看自家姑娘,见自家姑娘的脸上尽是促狭的笑意,这才知道自家姑娘是真的跟她在开玩笑。她不由得撇撇嘴,还有些委屈,“姑娘,您又取笑我。”
袁澄娘很正经,“我确实想知道张二姑娘到底想干嘛呢。”
绿叶顿时就有了精神,“姑娘,不如我真去打听看看?”
袁澄娘摇头,“有如燕呢。”
如燕在外头应了声,便进得车里来,“姑娘,我私底下打听过张二姑娘,她不是没定过亲,当初定亲的人家乃是江苏巡抚的儿子,巡抚与私盐案有牵扯,一家子男子都流放,女子都没入教司坊了。张二姑娘的亲事便取消了。”
绿叶满脸崇拜,“如燕姐姐你都几时打听出来的消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能不能教教我?”
如燕睨她一眼,“恐怕还没教会你,我已经让你给气着了。”
绿叶吐吐舌头,“才不会呢,我很聪明的,姑娘,紫藤姐姐,你们说是不是?”
紫藤笑着捂了嘴。
袁澄娘就看着她,看得绿叶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紫藤这才插话道:“难不成是因着江南盐案?”
袁澄娘一脸无辜,“这江南盐案与有甚干系?”
紫藤微沉了脸色,“这事儿与姑娘到是没有什么关系,到是与表少爷有关,是表少爷与范二爷经手的这案子,江南官场倒了一片儿。我们三爷因与此事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才全须全尾地回了京城述职。”
袁澄娘眼神瞬间一利,露出讥讽的笑意来,“真是不知所谓?她是为她的前未婚夫打抱不平,才让卫六娘针对我?她要真为她前未婚夫打抱不平,也别在永定伯府里待着,最好跟着去流放!”
如燕摇摇头,“姑娘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我觉得她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想为前未婚夫打抱不平,许还是有别的原因。”
袁澄娘“哦”了一声,“你说说看?”
如燕道:“张二姑娘的外祖母在蒋老太太入京时,曾给蒋老太太下过帖子。”
袁澄娘眯起了眼睛,“有这事?”
如燕道:“我到是奇怪张二姑娘今次怎么没给蒋家两位姑娘下帖子。”
袁澄娘对蒋家两位姑娘着实感觉淡淡,没有特别的喜欢,也没有特别的讨厌,也就当旁人一般,“是这样呀,那是冲着我来的?冲我来就来,她为何要怂恿起卫六娘?”
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如燕到是说道:“姑娘,蒋老太太入京时,卫四夫人也前去拜访过。”
袁澄娘瞬间恍然大悟,“她们都看中了蒋子沾?”
紫藤听着自家姑娘直呼表少爷的名字,不由惊呼道:“姑娘!”
袁澄娘朝她摆摆手,“蒋子沾惹的麻烦,她们不找她,到是找我来了,真是没半点道理。”
紫藤也没想到还有这事,都有几分同情表少爷,“姑娘,大约她们是在蒋老太太那里吃了闭门羹,才来为难姑娘您呢。”
袁澄娘忍不住哼出声来,“她们好歹也争点气,别让我看笑话了。”
这话听着就不对,好像姑娘并不乐意同表少爷定亲似的,紫藤乍一听,脑袋里就浮起这个念头,让她不由得就要担心起来,“姑娘,你不理会就是了,你的事儿有三奶奶与三爷作主呢。她们都算些什么,哪里有姑娘家这般行事的。她们还好意思针对您呢,我都替她们觉得丢脸呢。”
袁澄娘夸道:“紫藤姐姐,你真会说话。”
紫藤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