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地狱之门里,有燕绰兮的幻影,随后又有其声音传出,到了近前,却变成了燕毓兮,这太古怪了,必有蹊跷。
“究竟谁为真,谁为假,抑或是……眼前所见就是一场虚幻?”江陵沉思,目光微微眯起,打量古祭台上的女子。
燕毓兮。
他第一次发现眼前的女子与燕绰兮是如此的相像,容颜、气质都有九层相似,宛如一人,若非一个终年碧青长裙,一个喜穿鹅黄色裙裳,即便是亲近之人恐怕也很难区别开来。
江陵眼神有着瞬间的恍惚。
“江陵。”燕毓兮再次开口,呼唤江陵。
江陵回过神来,他沉默了下,而后纵身而起,掠上古祭台,扶起燕毓兮,皱了皱眉,问道:“刚才是你在说话?”
此前他听到的分明是燕绰兮的声音,到了近前,却变成了燕毓兮,这当真是奇怪,让他心生疑窦。
“是我。”
燕毓兮点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在雏龙势上,她莫名昏迷过去,醒来后就发现被困在了这座古祭台上,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毫无印象。
“难道是……幽影?”
江陵挑眉,“看来幽万险还真是和天影教拉上了关系……”
先有绝影伏击他,后有幽影截杀,如今燕毓兮也疑似被影子袭击,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幽万险,显然,幽万险真的搭上了天影教。
否则,这个素来以冷血著称的杀手王朝,绝不会这般帮他。
“天影教!”
江陵眼底寒光爆闪,片刻后,冷芒隐去,他望向依旧很虚弱的燕毓兮,眼底划过一抹异色,突然道:“你跟燕绰兮之间除了亲姐妹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牵扯?”
燕毓兮一怔,沉默下来,许久后,才道:“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死,反之亦然。”
江陵神色微凝。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很像很像?”
燕毓兮轻笑,有些苦涩和迷惘,“我们心灵相通,生命魂魄彼此牵连,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我们本是同一个人,只是被人强行一分为二……”
江陵动容。
“我寻找天芒,就是听说天芒绝世锋利,能斩开世间诸般纠葛和宿命。”
燕毓兮凝望着江陵,轻声道:“我要借天芒之力斩开我和她的羁绊,我不要再做她的影子,我要做自己!”
“天芒!”
江陵默然,他自然听过“天芒”的名头,据说那是天之痕尽头坠落的第一缕光,是锋芒的极致,无坚不摧,无物可挡。
那是传说中的神物,不见人间。
两人跃下古祭台。
江陵回身,望向那灼人心神的“镇狱”二字。
“这应该就是镇狱台。”
燕毓兮察觉到江陵的目光,解释道:“在传说中,镇狱台下镇压着堕落地狱,封印了不知多少幽冥邪祟,一旦镇狱台被挪开,堕落地狱将会重现天地间……”
“堕落地狱?”
江陵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座古祭台,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只要这座镇狱台被挪开,幽万险就能真正沟通幽冥地狱,掌控地狱之力……”
地狱之门显然只是一道门户,或许真与地狱有些牵连,但威能有限,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镇狱石所致,它镇压着地狱入口,致使幽万险无法真正沟通地狱,有朝一日,一旦镇狱石被挪开,幽万险就能真正掌控地狱之力,届时,他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地狱之子了!
“地狱之子幽万险?”
燕毓兮蛾眉蹙起,“这里是他的本命神通,地狱之门?”
江陵点头。
“幽万险想挪开镇狱石,千难万难,他倾尽一生之力,也不一定能做到……修为达不到极致绝巅,根本不可能撼动这古老的镇狱石,即便是幽冥王,恐怕也毫无办法。”
燕毓兮亦凝望着“镇狱”二字,美眸明澈,闪烁慧黠之光,自语道:“这可是传说中的第四纪祭炼而成的古宝,不登绝顶,不成至尊,不具弹指碎星河的伟力,怎么可能撼动?”
“第四纪?”
江陵询问,当年在西川之时,他就曾听闻,燕家之女燕毓兮博闻强识,通读《三千界书》、《星河卷》等,知晓很多奇闻秘事。
“罚天六纪,逆世败轮回!”
燕毓兮轻声道:“有人说,所谓六纪是一部奇书,不逊《永恒》,也有传闻说,六纪是指六个人,曾通天动地,不死不灭不朽……我倾向于后者,第四纪的那个人被称作‘尊上’。”
六纪,永恒,尊上!
江陵遽然动容,惊声道:“你是说……罪天帝?”
燕毓兮点头。
江陵口中倒抽冷气,心底亦翻涌起滔天巨浪。
在星河古史上,曾出过几尊真正的无上强者,譬如无上魔、罪天帝、人皇、帝邪等,他们都是盖世的人雄,称尊一个时代,纵横千古无敌手,堪称至上。
这些人里,最让江陵敬仰的,就是罪天帝。
罪天帝,在最混乱的时代,他一人独立,镇人间,以残躯挽天倾,最终逆行伐仙,杀出了一个光明纪元。
那是最辉煌,也是最悲壮,罪天帝以己身为祭,以天地为祭,还人间以绚烂。
他以悲歌落幕,留悲壮于人间,为后世所传颂,被称作“尊上”,以此为祭怀缅。
举世皆尊罪天帝!
“世尊罪天帝,人间道,千古事,天骄纪,莫过于此。”江陵自语,眼神莫名的炙热。
“说起来你江陵之名,还与那位罪天帝有些牵扯。”燕毓兮突然道。
江陵一怔,旋即道:“江陵道,江陵王,一道镇人王,我的名字或许真是由此而来……”
他神色微黯,似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后摇了摇头,敛去某些情绪,最后看了眼镇狱台,便带着燕毓兮向外走去。
“铿!”
他拔剑出鞘,劈出一剑“微芒”,凛冽剑光绚烂,锋锐无尽,闪瞬斩击那道被封闭的地狱门户!
剑光如闪电击空,璀璨到极致,绚烂到耀眼!
此刻,在九龙衔尾上,已然登临天龙势的幽万险神色蓦然剧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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