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不夜继续陪着珠儿闲逛,此时两人正停看摊子上的女孩家的小物件,忽然他又被一撞——
荆不夜扭头看是个姑娘家,他不愿意多事,便先诚恳地道了声抱歉,也不多计较,拉着珠儿就打算走开。
“公子,救我!”那女子却突然抱住了他的手臂。
荆不夜一愣,恰此时,一个尚算五官端正的年轻男人上前来,一把抓住那女子手腕拉扯道,“娘子,跟我回家啊!别闹了!”
“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放开!”女子费力地挣扎。
“娘子,是我不好,我不该喝醉酒骂了你!可你也不能就不认我啊!”男人满脸懊悔,瞧着很真切,拉那女子的手力道也越大了,眼见就将女子从荆不夜身旁拉走了。
就在此时,荆不夜忽然一脚将那男人踹飞了出去——
珠儿为之一愣,而围观的路人也不禁吓得发了呆,卫道和柳意更是一脸懵然。
荆不夜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能用说的他绝不会动手,这是傅生曾经对他的认识,卫道也这样以为,柳意是觉得他向来很好相处,所以眼下荆不夜这一脚实在出人意表!
众人还在发呆之时,那女子已极为机灵地立刻躲到了荆不夜身后。
不久,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叫嚣道,“臭小子,你干什么?我拉我娘子,你管什么闲事?”
“她真是你妻子?”荆不夜冷声问。
荆不夜是个温柔的人,平素给人的感觉总是温和如春风拂面,傅生和卫道会跟他一路相处过来也因为他为人如此,但此刻他面上那活像煞神的表情着实前所未见。
“不是我妻子难道是你的妻子?”男人完全没看荆不夜的脸色去,气焰越发嚣张。
“你若真是她的丈夫,你刚刚拉她那么用力,你没发觉你已经伤了她吗?”
荆不夜说完话,女子望了他一眼,再低头看她自己的两只手腕,之前被那男人拽过的那只确已见淤血发青。
男人气虚了些,“那……我只是一时心急。而且那也是我们夫妻的事。”
荆不夜没有理会那男人,却问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女子,并且瞬间面容和煦也放柔了声音,“姑娘,他是你的丈夫吗?”
女子用沙哑地声音否认,“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
“她说她不认识你!”荆不夜瞥向那男人,目光冰冷。
男人气恼道,“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是她的丈夫,她只是在闹脾气!小凤,你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男人又开始诱哄。
“我不是小凤,也不认识你!”
荆不夜听了女子的话,神情更冷厉了些。
“你别生气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一定改!”男人要上前却被荆不夜横臂拦住,他不禁对荆不夜怒目而视,“我们夫妻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路人纷纷议论也似是赞同他,男人越发有了胆气,伸出手想拉荆不夜身后藏着的女子。
女子吓得尖叫了一声,用力抓住荆不夜的衣袖,几乎同时银光一闪,一把长剑压在男人手臂上,周围同时一吓。
荆不夜很少直接出剑,他能用言语绝不动手,能只动手绝不动剑刃。这把藏刃剑对他而言很贵重,他也很珍惜,所以一般时候不到必要都不会用,而此刻剑出窍了,因为他很生气!
“你……”男人吓得一哆嗦,手往后缩了回去,身体也略往后倾,明显有些惧怕,但嘴上没退缩,嚷道,“小子,你……你多管什么闲事?”
荆不夜面色不改,沉声问,“我再问一遍,你确定她真的是你的妻子吗?”一字字咬得十分清晰。
“当然!”
荆不夜一声冷笑,“她还是姑娘打扮,你却说她是你妻子?”
“我……”男人愣了愣,立刻又改口,“她是我未婚妻,还没过门,但已经马上要准备……”
“你之前不是很确定地说她是你的妻子吗?怎么这会儿变成未婚妻了?”
“我……虽然我还没娶她过门,但我一直就已经当她是我的妻子!”
荆不夜手中剑刃一转,横上男人的脖子,“想活命就趁我还没出手!”
男人登时怯了,但一时还意有踟蹰。
“少门主,我来吧!只会欺负弱女子的男人该由女人来收拾!”柳意忽然两步上前来请命道。
“对!交给柳姑娘吧!”卫道突然上来拉开了荆不夜。
荆不夜并没有打算让这把剑上沾血,所以卫道一拉他就退开了几步!
柳意利落地抽出剑直接抵在了男人眉心,美目冰冷,杀气乍现。
“不要!不要杀我!”男人登时怕了。
“不嘴硬了?你和那姑娘到底什么关系?”柳意叱问。
“没……没有关系!”
听到此处,荆不夜放心了。
“柳姑娘办事你大可放心!”卫道将荆不夜往旁边推,并有些急地挤出了围观人群。
“卫兄?”荆不夜对卫道行色不解道,“有事吗?”
“这种人还不值得你动手!”卫道含笑道。
他原本也没真打算杀了那人。
“难得见你这么生气!”
荆不夜凝眉不语。
“对了,珠儿呢?”荆不夜猛然想起,立刻要回头找,一转头却立刻看到了珠儿,还有方才那名女子。
此时,荆不夜才仔细打量了这女子,见她穿了身寻常样式的布衣裳,面上、衣上都扑染了些灰土,头发也略有些乱了,形容有些不堪。
女子忽然跪下便叩头道,“小桃多谢恩人!”
荆不夜立刻一步跨上前,“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如此!”
荆不夜伸手欲扶女子起身,但她不愿起,接着再说到,“若非公子搭救,小女今日不知会沦落到怎样的境地!公子大恩,小桃无以为报!”
“别说你要以身相许啊!”卫道忽然插了一句并出手将荆不夜和女子撇开了。
“卫兄?”荆不夜有些不解卫道的举动。
女子似也有些不解,惶惑地抬头望向两人。
卫道还没给出说法这会儿,柳意忽然疾步来到几人面前。
“柳姑娘,处理好那个男的了?”卫道立刻问她。
“他跑了!”平素都是冷漠的柳意难得地显出了几分气恼。
荆不夜往旁边一望,才发觉人围早已经散了,四下吵嚷的都是往来的路人。
“柳姑娘,这个姑娘,你也一起处理一下吧!”卫道又道。
“好!这姑娘我先带回去!”
“诶?”卫道这时反而愣了一愣。
柳意根本没理会卫道的反应,转身对女子道,“姑娘,跟我走吧!你身上的伤跟我回去处理一下,你还需要梳洗一番!”
女子有些怯怯地望向荆不夜,荆不夜点了点头示意,女子这才终于起身跟着柳意几步一回望地离开了。
待柳意和那女子已经消失于人流,卫道这才缓过神来,扭头对荆不夜道,“柳姑娘向来冷漠,如果不是你是她们的少门主,我觉得她都不会看你我一眼,她怎么对这个陌生女子这么热情?”
“可能因为她们同是女子吧。”
“也对,不夜门都是女人!”卫道说完又盯住荆不夜,补充了一句,“除了你!”
荆不夜没有要发表意见,招呼一旁珠儿到身边来。
“珠儿,还要继续逛吗?”
“好啊!”珠儿雀跃道。
荆不夜牵着珠儿的手便要继续往下走。
“荆兄弟,等等!”卫道忽然叫了一声。
荆不夜和珠儿都驻足朝他望去,卫道拿了三只糖过来,先塞给了珠儿一支,并对她道,“珠儿,把你哥哥借我一会儿,我问他点事!”
“你问吧!”珠儿拿到糖后十分大度,就一个人先吃了起来。
卫道把手里的糖再分了一支给荆不夜,荆不夜半迷惑地接了,但没有要吃的动向,开口问到,“卫兄有事要问?”
卫道先咬了自己手上的糖,点了点头,接着含着一嘴糖道,“荆兄弟,你今天有点不同往日!”
“有什么不同?”荆不夜反而有些疑惑。
“方才!”卫道提醒道,“就是那位小桃姑娘的事。”
荆不夜寻思了半晌,便坦诚道,“我只是……最厌恶伤害女子的人。”神情又不若平常的淡然而是阴沉了几分。
“以前看不出你是这样会怜香惜玉的人啊!”卫道手肘有意拐了他胸口一下,半打趣道。
荆不夜没说话,但他心底已经作出了否定。他是被两名女子带大的,而其中一人曾被男人所伤害,再不能以面目示人,所以他才见不得女子被男人欺负。
见荆不夜的神情又阴了几分,卫道觉得自己可能戳到了不可以戳的地方,考虑是否该适可而止,但同时他也更好奇了,于是正在两厢挣扎犹豫……
“卫兄觉得当时我不该出手吗?”
荆不夜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让卫道竟一时没法作答。
“师傅曾教诲,任何时候只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就是对的!”
“你师傅说得还真是很有道理!”卫道呵呵道。
荆不夜看了卫道一眼,又道,“何况锄强扶弱、见义勇为不是武林中人的本分吗?”
“你这么说我竟然觉得无法反驳!”卫道以为荆不夜确实可能是这样的人!
“卫兄,那位姑娘的情况换做你也一定不会视而不见!”
“不,我也许会!”
荆不夜不禁皱眉。
“荆兄弟,我们接下来一路上不一定会很平静,所以我不希望有多的累赘!”
“卫兄的意思是……”
“无论如何,这个姑娘不能跟我们一起!就算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也好,接下来的路她要和我们一起并不合适!”
荆不夜微思索了片刻,“好,我明白卫兄的意思!”其实他并没有考虑过要带那位姑娘。
卫道没有多啰嗦,陪着荆不夜和珠儿又继续逛了一阵,最后珠儿累得走不动了,荆不夜就背起她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