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回到了琉璃苑外,先取下面具藏入袖中后再略整理了形容翻墙入院,一踏入自己常处的院落便发觉院子里有人。
“出来!”傅生立时一声冷喝。
一抹丽影从墙角一棵松树后款步而出,“小女心竹见过傅姑娘!”
“你是谁?”傅生并不认识她。
女子回话道,“义父可能还未对傅姑娘提起过小女,小女石心竹,自幼蒙义父收养,在火云山庄长大。”
傅生想起来武林大会之之时站在石白身边的那个女子,看衣着她认为就是眼前这女子,此时她没有戴面纱,露出了年轻姣好的容貌。
傅生上下打量完后很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哦。”石白从未提起过他有这么个义女。这女子虽含笑却带疏冷,言行有礼却暗有几分傲气,傅生不太喜欢她。
“不知傅姑娘方才去了哪儿?”石心竹状似关切地询问。
“我去哪儿有必要跟你汇报吗?”她们关系没那么近,且就算靠着石白的关系拉近关联,按辈分她也是她的长辈,她做什么也容不得她来问。
“今日火云山庄周围多事,小女只是担心傅姑娘的安全!”
傅生不客气道,“我的安全还不必要你一个小辈来cao心!”
石心竹仍是浅笑温柔的模样,“傅姑娘安然无恙小女也就能回去向义父交差了!”
石白让这丫头来的?这是什么意思?
“小女告辞!”
石心竹温婉地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傅生一直盯着石心竹走出了视线,仍站在原地思索着石白派她来的用意。
当夜,傅生仍按照这几日的惯例一个人用饭,正吃着,忽然听到略急的脚步声到来。
傅生放下筷子扭头一看正见石白进门,不禁疑惑,“你怎么来了?”因为石心竹的到来,她以为石白可能暂时仍抽不开身来的。
“青儿!”
石白步履如风,转眼间便到了傅生眼前。
傅生所认知的石白向来沉稳,如眼前这样面带焦虑傅生是第一次见,让傅生不禁狐疑。
极快地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这些先别吃了!”石白忽然道。
“怎么了?”傅生也往桌上看了一眼。
“我让人另外做了你爱吃的菜!”
傅生微皱眉头,她记得自己刚住进来之时,石白就说过他会安排了厨房按她的喜好来做菜,这些日子她没对厨房提过任何要求,饭菜都挺合她的胃口,应该是石白的功劳。
“来人,把这桌菜撤下去!”
石白这一呼,很快就有下人来了,按照他所言就要撤走桌上的饭菜。
“等等!”傅生突然发声,“所有人都别动!”傅生猛然离座站了起来。
“青儿,怎么了?”石白面含微笑问她。
傅生没回应,一个菜一个菜地夹起来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最终,傅生也只得放下了筷子,让人把菜撤走了。
等人走得只剩下她和石白后,傅生才又看向石白问到,“你今天怎么突然有空来了?武林大会忙完了?”
“武林大会基本可以收尾了,我让人暂时替我,今晚陪你用完饭还是可以的!”
傅生很随意地点了点头,又似是随口地问,“这次的武林大会开的目的是什么?”
“最近发生了些事需要大家商议处理。”
“什么事?”
石白望着傅生微微笑了笑,“现在这些事和你都没有关系了!”
傅生不再说话,垂下眼看似缄默了。
“青儿,再过些日子,等这些事过去,我就娶你过门!”
傅生抬眼一笑,“出嫁这事我不急!你说现在和我没关系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被你金屋藏娇藏在这儿见不得世面,是不是那些事就和我有关了?”
“青儿——”石白面色微变。
“石白,你最好不要隐瞒我什么,我不喜欢被人欺骗!”
“青儿,我并没有隐瞒你什么。”
“好!为了证明,那么你告诉我,这次的武林大会是冲着荆不夜还是冲着不夜门的?”
“青儿?”石白怔了怔,最终轻叹一声,却并未回答傅生,而是提问,“今日救走荆不夜的人是你吧!”
“不错!是我!”傅生毫不迟疑地坦诚了。
石白微有些介怀,“你既已经离开不夜门,为何还对他如此在意?”
“我不过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所谓武林正道的做法!”傅生此时仍不禁嘲讽道,“那么多人欺负一个晚生后辈,你们也真有脸!怕擂台上杀不了他,还提前让人设计下毒,所谓武林正道的手段比起邪魔歪道也不遑多让啊!”
石白微皱眉头,“下毒?谁对他下毒?”
“这应该问你们这些人才是啊!”
“难怪当时他会突然失手!”石白似乎深有惋惜,“他的武功不差,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
“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出这幅猫哭耗子的面孔!”
石白面露颓色道,“青儿,你是认为我石白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之徒吗?”
“我本来以为不是,但今日你和那些人不是同流合污吗?”那样的情况,难道要她说他是出淤泥而不染吗?
“青儿,你不明白,有些事不能只以眼前……”石白看着傅生顿了话,最终没有说下去。
“怎么,不说了?”傅生有意挑衅。
石白叹了一声,“青儿,以后江湖事你可以不管吗?”
“为什么?”石白莫非是真想把她当成笼子里的金丝雀来养着?
“尤其是不夜门的事,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插手!”
傅生盯着石白良久不言。
“青儿——”石白见状反而不安心了。
“石白——”傅生本来有些怒意,但忽然转笑,“算了,你难得来,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在这些无关的争吵上。你给我准备的菜呢?”
经傅生这一提醒,石白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事,有些慌乱道,“我让人去催一下!”
看着石白匆忙而去,傅生扯唇又是一笑。石白一直就对她有所隐瞒,他不说她就体谅他不追问,她跟他来了这儿,她一直给他留了余地,但现在看来……这个余地已经越来越小了。
不久石白再度折回,饭菜也很快重新上桌,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石白急匆匆又离开了,傅生洗漱后如常地练了会儿功,之后便歇下了。
翌日,傅生仍如往常一样起身后先要练会儿功,哪知不留神竟似行岔了气。一口腥涌上喉,傅生强忍了下去并立刻收了功,但内息仍旧紊乱,真气在体内胡乱冲撞,一时无法平息。
她竟也会犯这样的错,练功不慎导致走火入魔!傅生心生恼怒。
一时无计,傅生决定先用早饭,之后再看情况疗伤。
送来早饭的下人偷望了傅生一眼后担忧道,“傅姑娘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要不要给您找个大夫?”
“不必!”
“那……好吧!”下人也没敢多问,跟着就退出去了。
饭后,傅生按照以往的习惯,让人准备了些吃食在凉亭,之后嘱咐所有人不要靠近打扰,她一人独坐凉亭中。
这些日子以来,海棠花已至谢尽,只见初果新缀指点时光推移。
傅生歇了一阵,体内真气至此时仍是紊乱不得其途,她便打算要替自己疗伤。
傅生盘坐下来静心凝神,企图引导各脉真气归位,但事与愿违,体内的混乱越演越烈,真气在体内互相碰撞冲击,仿佛要从体内爆裂出来,这次她终于没忍住,一口血喷出。
这一瞬间,傅生想起了一件事,就是昨日荆不夜中毒的事。
“来人!”傅生不禁一声怒喝。
因为傅生一般这个时间段都不会叫人,而且从来没有过如此暴露,来人有些诚惶诚恐,“傅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要见你们庄主!”
“傅姑娘若有事只需告知一声,我立刻就让人去转告庄主!”
“我说了,我要见你们庄主!而且是立刻!”
“这……是,傅姑娘!”
石白,你竟敢这么对我!即便她对石白一直有诸多疑,但昨夜那番争执之后傅生心底还给石白留了余地,她体谅了今日为武林大会cao劳,所以打算等他忙完武林大会的一切后再好好谈。一直以来,她都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对石白这个人有情,但他唤她青儿这个称呼不让她讨厌,他对她的安排不算尽善却也让她看得出用心,所以,她认为她给过石白的机会比任何人都多,但现在,她觉得……她与石白之间恐怕要到绝处了……
傅生等了一阵,没有等来石白,却等来了石心竹。
石心竹仍旧一身青衫绿裙,温温柔柔却暗含冷漠傲慢的模样,“傅姑娘,听说你要见义父?”
“我要见的是石白,不是你!”傅生没有给她好脸色。
石心竹柔声细语道,“义父正在忙,无暇抽身。武林大会虽已结束,但收尾善后还没做好,各门派还未离开,有许多事需要义父处理。”
“他抽不来身过来无所谓,那我去找他好了!”这次又是石白派这丫头来的吗?石白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石心竹微变了颜色,不再客气道,“傅姑娘,义父忙的是正事,你既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就该知晓分寸。”
“分寸?我需要你来指点我什么是分寸?”傅生往前几步逼近石心竹,“谁给你资格这么对我说话的?你算什么东西?”从来没有人有资格指点她做什么,尤其她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若非看在石白面上,她上回就不容忍她了。
“你——”
石心竹还没来得及多说话,傅生一把抓住她的下颚卡住了她的出声。
“我告诉你,要么让他来见我,要么让我去见他,你没有别的选择!”傅生说完撤开了手。
石心竹暗怒地冷盯了傅生一眼,转身要走,没几步又回过头,忍怒变笑,“既然好言相劝傅姑娘听不进,那就只能得罪了!”
石心竹说完拍了下掌,瞬间墙头房顶冒出人,从入院的拱门也进来了十来个明显武功不弱的人物。
看起来是露底了啊!傅生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