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夜一笑,卫道不由得在心底感叹道:这小子长得倒是真不错,尽挑了他爹和他娘好的长,瞧着就是个惹桃花的!但转念他又想到:这小子谁不问,上来就先问他女儿,绝对不安好心!他爹娘都还算庄重,教出的儿子怎么这么轻浮?
心底越想,卫道越是嫌弃,如果他不是楚风的儿子,他早把他踢出去了。
“卫伯父,趁胡姑姑睡着,不如就让我先替她诊治吧!”
卫道瞧了朔夜一眼,招招手,“走吧!”他最好是真有用,不是嘴皮子功夫,不然……就算他是楚风的儿子,他也得让他知道江湖险恶。
卫道将朔夜领进胡依依房里,朔夜立在床边为胡依依诊治。诊完,朔夜一度凝眉深锁,沉默不言。
“怎么样?”卫道耐不住问,“你如果不行就说不行,看在你爹娘面子上,我也不会打死你!”
“可以治好。不过我需要两味不寻常见的药材!”
“什么药材?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想办法去找来!”卫道是真的燃起一丝希望。
“这药恐怕需我亲自去找!”
“一定要你亲自去找?什么样的药材?”卫道有几分怀疑。
“这药材别的人没见过,也找不到!”朔夜微默了片刻后道,“我可能需要先见卫伯父千金!”
卫道挑了下眉,“你小子……花花肠子不少!”
“凭我一个人,要找到这药材也有些难!如果卫伯父千金是我要找的人,她应该对药材颇有天分!”
卫道双眼一瞪,“你是不是见过我家月儿?”傅青竹是个直来直往的,楚风肚子里是有些弯弯绕绕,但绝不是这小子这样心怀叵测。
“月儿?她还叫月儿吗?”
卫道愈恼道,“别叫得那么亲昵,让我很想揍你!”
朔夜坦诚而无畏道,“没有见到人之前我也不能确定什么。不过如果卫伯父真想打我那就打就是了,我不会还手!”
卫道抬手一巴掌拍在朔夜头上,但并没有用力,“我打了你,你爹可能不会追究,你娘那个性子说不定得和我拼命!”
“我爹和我娘暂时都不可能出来找您麻烦,所以您可以放心!”
“不能出来?”卫道在意起来,先挥手示意朔夜更他出去。
朔夜应从,跟着卫道再次回到院中,
“他们现在在哪儿?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给我们一点消息?”
“在一个很适合我娘养病的地方。”
“养病?傅青竹病了?难道病了这么多年都没好?你不是会医吗?你治不好你娘?”
“治好我娘缺乏必要的的药材,所以我顺便出来找!”
“她又需要什么药材?”
“治好我娘需要的药材比治好胡姑姑的更难找,我会慢慢找!”
卫道寻思了片刻,又问,“你爹和你娘现在在哪儿?若有机会……等你胡姑姑好了,我想去看看他们。”
“他们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在那里可以稳住我娘的病情!寻常人应该找不到也进不去!”
卫道略有失望,“你娘到底什么病?”
“是生产时落下的病!”
当初傅青竹生产的情形他见到过,在那个环境下她又是那个状态生产,落下病并不太奇怪。卫道不由得多看了朔夜两眼,“那你爹还好吗?”这么说来,楚风这些年的情形和他相当。
“爹他很好!等娘身体恢复,爹他一定会来拜访卫伯父的。”
卫道点了点头,“我等着你爹!”注视朔夜好片刻,又道,“你能治好你娘吧?”
“我一定会治好她!”
卫道轻舒了一口气,“我暂时信你!你想见月儿,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月儿不在这里,她在她师傅那里。”
“那她师傅在何处?”
“月儿的师傅是苗疆巫医黄葛氏。黄葛氏是现如今江湖上医术最好的大夫,月儿三年前开始跟着她学医,这些年除了固定二月和九月选一处地方义诊之外,黄葛氏的行踪不定!你刚巧错过了她义诊的时间,所以要找到她不太容易。”
“鬼知道不是号称知晓天下事吗?”
“你真觉得我就困坐在这个地方就能知晓天下事吗?”卫道嗤笑了一声,“看你这小子犯傻的时候和你爹当年还真像!”
朔夜略显出失落。
卫道瞅着他又道,“我会给你一封信和一样信物。信你带给月儿,月儿看了信就知道你见她的理由了。信物你可以凭着它去藏金洞府,找他们帮忙查到黄葛氏的下落。”
朔夜点点头,诚恳道,“多谢卫伯父!”
胡肆摇摇头,望了眼院外道,“东西我之后备给你,也快中午了,你先留下来吃顿饭吧!”
朔夜从善如流道,“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饭后,朔夜便要请辞,卫道挽留道,“我这里虽然清苦些,但也不愁多你一双碗筷,你远道而来,可以歇几日再走!”
“我想尽早走!”
“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卫道感叹完,转念又道,“不过我当年也是个不太耐枯燥的,倒是你爹……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是个老头样子!”念叨着卫道站起身离开座位,“我去写信,你稍坐等等!”
“好!”
朔夜就坐在院中等了一阵,卫道回房写好了信封好,并着一块黑铁错金的牌子一起拿出来交给了朔夜——
“你把这块牌子给藏金洞府的人,他们自然会帮你!”
“多谢卫伯父!”朔夜收好了信和铁牌。
卫道打量了他一下,“你就这一个人?”
“嗯!我没什么需要带的!”
卫道转头进了屋,片刻提了一个包裹出来递给朔夜,说到,“藏金洞府是最认钱的地方,包里有些银钱,你拿着去置办几身像样点的行头!”
朔夜略有犹豫,迟迟没伸手接。
“拿着!”卫道塞进他怀里,“这些钱当借给你,你以后可以慢慢还!你爹和你娘当年都是体面人,你可不能给他们丢脸!”
“好!多谢卫伯父!”朔夜这才收下了。
卫道点了点头,“走吧!”
“小侄告辞!”
卫道摆了摆手,看着朔夜走出小院,飞身离去,很快不见了身影,略怅然片刻后又笑了,“还活着就好,应该会有机会再见!”
不过三日后,正午的阳光将金漆的招牌金楼二字映照得闪亮夺目,门前大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身黑衣的少年在门口站了一阵,这才跨步朝着门口走去。
跑堂立刻迎上来询,“这位小公子住店还是喝酒?”
“我来找人!”
跑堂讪笑道,“我们这儿可不是衙门,小公子你找错地方了吧!”
“我想见藏金洞府的人。”朔夜将铁牌拿了出来。
跑堂刚要说话,忽然瞥见他手里的东西,立刻止了言,接过铁牌仔细看了,然后说到,“您稍等!”
跑堂将铁牌拿去交给了柜台上的掌柜,掌柜接过看了,朝着朔夜投过来一眼,以示意跑堂,跑堂立刻就拿着铁牌上了二楼。
朔夜走向柜台,掌柜也不搭理他,埋着头拨弄算盘。
不多久,跑堂回来了,对掌柜道,“主子让请这位小公子去楼上。”
“那就去吧!”掌柜挥了下手,终于抬头看朔夜,“公子请!”
朔夜随着跑堂上了二楼,走到走廊尽头又是楼梯,再往上到了三楼,到了一间名为静思厅的房间门外。
将人领到门口,跑堂将铁牌还给朔夜便离开了,朔夜只能自己敲了门。
“进来吧!”
门内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
朔夜进了门,见一名华服女子秉笔坐在案前,似乎在写什么,便呆呆站着,没有打扰。
过了好片刻,女子忽然想起一般停笔抬头,瞧见朔夜竟又怔了怔,半晌后回过神,她搁下笔问,“你是谁?哪儿来的我藏金洞府的令牌?”
“我姓傅,名朔夜!”
“姓傅?”女子微皱眉,“你和鬼知道什么关系?”
“他是我伯父!”
“我还没听说过他有兄弟,哪来的侄儿?”
“我爹和他是朋友,并非亲兄弟。”
“你爹姓傅?”
“我爹姓楚。”
“你……跟你娘姓的?”
“是!”
女子突然站了起来,“你是荆不夜和傅青竹的儿子?”
“我爹以前是用过荆不夜这个名字!”
女子定定瞧着朔夜,忽而笑了,笑得略有悲伤,“我只觉得你面善,原来是像他!”
“您认识家父?”
“我姓独孤,单名一个情字,你爹提起过我吗?”
朔夜摇头。
独孤情似怅然地微怔了一下,转而又笑了,“不提我也很自然,我和他之间也没什么事值得提!”独孤情缓步来到朔夜面前,瞧着朔夜道,“这么多年过去,我竟然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朔夜答不上话,便索性默然不语。
“你爹娘还好吗?我们都以为他们当年就已经死了!”
“还好!”朔夜没有多说。
独孤情微微颔首。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是让她脱去当年的稚气,添了几分属于女人的韵味,也抹去了年少时的冲动,变为了成熟稳重。
独孤情回到她之前的位置上,神情已是淡然,再问道,“鬼知道让你来做什么?”
“我想知道苗疆巫医黄葛氏的下落。”
“可以。这需要些时间,你先在楼里住几日。”
“好!”
余下,独孤情没多留他说什么,让他下楼去找掌柜安排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