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父女若无事情的回了崔家院子,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对于在石头岭上发生的事自然是闭口不提,崔景蕙在家里守着李氏,崔顺安不知道和阿爷说了什么,背着个袋子出去了。
入了秋的夜晚,来得格外快一些,吃过晚饭的崔老汉一家,也是早早的上了床,崔景蕙在崔顺安担忧的目光中也是上了床,虽然崔顺安不便和李氏说清,心中的担忧,但是他一直等到崔景蕙睡熟了,这才放心的睡了下来。
寅时刚过三刻,虽然并没有做梦,崔景蕙还是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拿上柴刀就打算往大别山去,这才刚翻上石头岭,便听到身后崔顺安的叫唤的声音。
“大妮,你要去哪?”
崔景蕙一回头,便看见崔顺安提着一盏煤油灯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
“爹,你知道我不会回去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打算陪你一起去,至少这样我放心一点。”崔顺安提着煤油灯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子走到崔景蕙的面前,憨厚老实的脸上是对崔景蕙的妥协。
崔景蕙看了崔顺安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往崔顺安方向伸出了手,“爹,路不太好走,我牵着你,免得摔了。”
崔顺安半信半疑的看着丝毫没带半点照明东西的崔景蕙,还是握住了崔景蕙的手,崔景蕙一路领着崔顺安前行,就是连煤油灯没有照到的地方,都能兼顾,倒是让崔顺安不免有些惊奇,甚至对大别山的恐惧感也降低了不少。
“大妮,你看得见?”
“嗯!”崔景蕙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件事,“夜晚对我视线并没有多大的阻碍。”
“这样啊!”崔顺安得到了崔景蕙肯定的答案,想了想,还是将煤油灯给灭了,毕竟这油可贵着呢!能省一点是一点。
“爹,我能看见,并不代表你也能看见啊!”崔景蕙自然是察觉了崔顺安的动作,倒是有些无奈的向崔顺安抱怨了一句。
“这不是有大妮,我相信你。”当视线渐渐习惯了黑暗,虽然说看的不是很真切,可是毕竟有崔景蕙领着,一路上倒是平顺的很。
崔景蕙直接领着崔顺安去了之前布下陷进的地方,有的陷进还完好着,显然并没有动物经过,而在走到第三个陷阱时,崔景蕙顿时眼前一亮,陷阱已经凹陷了下去,想来应该是有动物踩到了,松开崔顺安的手,崔景蕙跑了上去,不免有些失望了,只看见陷阱内空空荡荡,就连先前放置的荆棘和削尖的木棍也是七零八落的散在陷阱里,那上面还挂着凝固了的血痕,显然是有人在她到来之前,将洞里的猎物给取走了。
“大妮,怎么了!”崔顺安摩挲着走到崔景蕙身边,他虽然隐约看分辨出崔景蕙面前的是陷阱,至于其他细致方面,却是根本就看不清了。
“有人将我陷阱里的猎物取走了!爹,我们去下一处。”这陷阱既然被其他人发现了,怕是也没有复原的必要了,崔景蕙拉住崔顺安的手,转而去下一处。
下一处陷阱是一大丛的灌生的竹子下面,崔景蕙还没走近,便听到了‘吱吱吱’的声音从陷阱处传来,崔景蕙顿时一喜,忙上前将掩盖陷阱的竹叶拨开,露出的陷进里一只硕大的像老鼠一样的动物正在挣扎着,身上灰扑扑的毛皮上尽是血色疙瘩,显然是误入陷阱挺长时间了。
“爹,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崔景蕙下意识的问道,说完了这才想起,崔顺安可看不清楚,崔景蕙拿出柴刀,对着那动物的脑袋扎了一刀,那动物抽抽了两下,便不动了。
而一旁的崔顺安自然没看到崔景蕙后面的动作,他听到崔景蕙的话,自然也是知道有猎物掉陷阱里了,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将灯点亮,走到崔景蕙面前,将灯送到那肖似老鼠的动物面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喜。
“这,这应该是竹鼠,好家伙!这怕至少有一斤多重啊!平常的老鼠可逮不着这么大个的。”
“竹鼠?能吃吗?”崔景蕙才不关心,这是什么鼠,她只关心这肉能吃不能吃。
“这竹鼠肉嫩着呢,自然是能吃的!”崔顺安将煤油灯放在陷阱旁边的平地上,随手在地上扯了一根藤蔓,套了圈儿,将竹鼠给提溜了起来,顺便给崔景蕙解释了一下,但是说到吃的时候,还是顿了一下,这才接下说道:“但要是给你娘吃的话,可千万不能说这是什么肉,不然你娘可下不去嘴。”
“我才不跟娘说呢!”崔景蕙自然是知道崔顺安的意思,李氏可是怕老鼠怕的紧,更别提让她去吃什么老鼠肉了,父女二人达成了共识,气氛也有所缓和了起来。
崔景蕙也不贪心,将竹子下面的陷阱恢复原样,便招呼了崔顺安一声,便打算回去了,崔顺安见状,那自是松了一大口气,灭了煤油灯,父女两个就着微微泛白天色,一前一后的出了大别山,往石头岭这边的老崔家走。
快要回到小院子的时候,崔顺安忽然对走在前面的崔景蕙开了口,“大妮,我昨天下午给你娘碾了点精米,就放在咱们屋里的壁橱里,做饭的时候,你单独给铃子蒸上,肉的事,爹自然会想法子,现在农忙已经过了,田里的活计也闲下来了,我跟你阿爷说了,等过两天,我就去镇上找找活计,挣点板儿,给你娘好好补补,阿爷也答应了这次出门干活,我们二房可以留下一半的板。所以,到时候我也不在家的时候,你也别一个去大别山了,答应爹行吗?”
崔景蕙扭头朝崔顺安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下午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可是话都出口了,后悔也是完了,这会听到崔顺安的决心,自是不在顶着崔顺安了,“嗯!都依着爹的。爹,下午的我也是一时心急,你别放在心上,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你的。”
“你说的都对,是爹没用,没能护住你们娘俩。”崔顺安听到崔景蕙的道歉,心中倒是宽慰了些,却还是自嘲了几句。
“谁说的,我爹可好了!”崔景蕙的反驳了一句,两父女相视一笑,算是彻底将下午的事摊平说透了,心里的刺没有了,二人之间相处起来自然是和乐荣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