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中秋灯会大约很是盛大,我们找了两家客栈都没有房间了。来到第三家客栈,掌柜的告诉我们还剩最后一间房,我与阿景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虽说以前不是没有睡过一个房间,但毕竟那是特殊情况,况且又是在家里,倒没什么太大关系,不过这次,却是在人来人往的客栈,这个……
“这最后一间房,两位要是不要?”掌柜催促道。
阿景又看了我一眼,转头将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道:“要。”
“好嘞!小四,带两位客官上楼!”
被唤作小四的伙计小跑过来,道:“二位客官随我来。”
房间在二楼,不大,但好在还算干净。
“送一桶热水上来。”阿景递给伙计一吊钱,说道。
“好嘞!”伙计把钱揣进怀里,欢快地下楼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跟阿景。
扔下行李便直接在床上躺倒,连日赶路,又风餐露宿,实在是累了。此时躺在舒适的床上,依然感觉天旋地转。
一直温暖的大手轻轻拂开我的额发,闭着眼睛在他掌心蹭了蹭,继续躺尸。
“辛苦你了。”他低声道。
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眼里满满的心疼,心里乐开了花。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的古代女子来说,这样的长途跋涉确实很辛苦,不过对我而言,身体上再多的疲累都不算什么,反正,死不了就好。
我向来是一个为了目标和梦想不顾一切的人。曾经为了赶论文三天三夜不曾睡觉;也曾为了一个关于同性恋的研究,伪装成男生溜进gay吧差点被强;还曾为一个朋友单枪匹马找一帮混混谈判……每一次,无论多难,不管受多少伤,从不曾放弃过。因为清楚,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想要有所成就,必须做好面对一切困难和失败的心理准备。
从离开药庐的那一刻起,我就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而这些路途上的辛苦,不过是开始罢了。
抱住他的腰,道:“不辛苦。”
脑中灵光一闪,抬头看着他,嘻嘻笑道:“该不会是怕我辛苦,才特意到洛阳赏灯的吧?”
他嘴角刚刚扬起,便把我脑袋重新按回了胸口。
感受着他胸腔短促的震动,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虽然我常常把自己当个汉子,换灯泡,修水管,组装家具,搬家,什么都自己做。突然,有一个人来关心你,心疼你,怕你辛苦怕你累,打破你所有伪装的坚强,拥抱最真实脆弱的自己,才发现,我也不过是个小女人而已。
过了片刻,他轻轻放开我,道:“一会儿你先沐浴休息一下,我有点事要出去,很快回来。要是饿了就下楼吃点东西,不过别出客栈,这里人生地不熟,若是找不到你,我会担心。”
乖乖点头应下,随后阿景便出了门。
泡过澡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这时才感觉到肚子空空,饥肠辘辘。
随便擦了两下头发,便披头散发下楼觅食。
一楼是大堂,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吃饭的人还挺多,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叫来小二点了两个小菜,便喝着茶水等着上菜。
我有一个习惯,不管是去酒吧喝酒,还是去餐厅吃饭,都喜欢坐在僻静的角落观察周围的人,根据他们的表情和动作来脑补一场场狗血剧,也算是一种恶趣味吧。
就比如现在,旁边一桌坐了三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
上首的男子面容俊秀,着一身素白儒袍,一直微微笑着听别人说话,只偶尔回答一两句,这样不争不抢并且会处处考虑他人感受的人,最是好相处,不过,却也很难与之深交。
侧位的两名男子,一人头戴漆纱笼冠,身穿绛紫长袍,每每说话,总是微扬着头,语气铿锵有力,一看就是高门子弟,从小被人捧着哄着,以为自己才高八斗,举世无双。
而另一人则是个爽朗性子,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轻摇,时不时放声大笑。
这样三个性格迥异的人凑在一起,本就是个奇迹了,大概是同窗吧,我想。实在是猜不出,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三个人走到一起。
不多久,饭菜来了,也顾不上其他,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正埋头扒饭,突然感觉乌云罩顶,但是不对呀,室内怎么会有乌云?
抬头便见一大胡子壮汉挡在我面前,背上背着一把大刀,一脸不好相与的样子,居高临下道:“你!让开。”
咽下嘴里的饭菜,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没有位置了。
虽然他说话不客气,不过谁让我菩萨心肠呢,便道:“要不,拼桌也成。”
谁知那大汉却丝毫不领情,拽了吧唧的道:“我从不跟不认识的人同桌吃饭,更何况是你这样的丑八怪,倒胃口!”
“你!”
虽然长得不算漂亮,但好歹也说不上丑吧!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蹭一下站起来,但无奈身高不够,气势就差了一大截。但此时骑虎难下,认怂不是我性格,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会打女人吧?
于是耸耸肩,道:“那就没办法了,先到先得,我凭什么让给你?”
大胡子怒目圆睁,一拳砸在桌上,上面的饭菜碗筷全都跳了一跳,吓得我都差点跳了起来。
不会吧?面子都不要了,真要打女人?
“这位兄台,何必动气,都是些小事,伤了和气多不值得。”不知何时,旁桌上首那名男子已走了过来,对那个大胡子温声劝道。
大胡子闻言四下一看,才发现这一下引起了周围很多人的注意,再低头看看我,大概也觉得在大庭广众下欺负一个小姑娘有点掉价,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那名男子又转身对我道:“这位姑娘若是不嫌弃,与我们同桌如何?”
本来也不打算跟那大胡子硬碰硬,现下有人递了台阶,哪有不下的道理。
于是把饭菜都挪到了旁边一桌,临走还不忘对那大胡子翻了个白眼,欺软怕硬,仗势欺人,哼!大个子了不起呀!
在旁桌坐下,刚刚那名为我解围的男子正好坐我对面,对他抱拳行了一礼,道:“多谢。”
披散的头发挡了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披头散发,这样好像不太礼貌,连忙用一条发带将长发随便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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