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建筑群中窜起一束束金黄的、橘红的、紫蓝的烟花,宽阔的街道因为过往的人潮而变得拥挤,就像一场露天的舞会。
每个人都在街道的舞池中尖叫着、欢呼着,而所有人无论男女,都戴着一副或野蛮或滑稽又或是愤怒狂躁的面具,醉鬼肆无忌惮的发着酒疯瘫软在地上狂吐如一滩烂泥。
空气中酒臭味在发酵,糜烂的气息奇异的刺激着人的神经更加兴奋,混乱。
一名呆在街角的乞丐一把推开旁边醉醺醺的肥大的酒鬼,瘦弱矮小的身板看起来像是个只有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他冷眼看着狂欢的人潮,黑色的瞳仁深处是一片森寒的死寂。
乞丐的身前摆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薄铁碗,里面什么都没有——除去因为雨水浇灌而保护不当留下的长长黄锈。
他的眼神似乎从来没有变化,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近乎黑炭的脸上除了那一双眼睛,在这夜色中几乎分辨不出五官,也更不会摇尾乞怜讨人关心。
时间逼近凌晨十二点终,狂欢还在继续,仿佛时间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毫无概念。
一天就要结束了。
“咣当!”一颗石子投进了铁质的饭碗里,发出清脆的不悦耳的声音。
神色冷寂的少年缓缓的抬起头,仿佛迟暮的老人一般,目光毫无波动。
“喂,小家伙,你知道这里什么时候能够消停下来嘛?”带着哭脸面具的魁梧身影挡住了街道上射来的灯光,他微微俯身用粗糙的嗓音问道。
没有回答。空气中一片寂静。除了狂欢的人群发出的混乱的声音,以及不断在天空绽放的烟花,什么都没有。
少年的目光依旧盯着那魁梧的哭脸人,嘴角嘲讽的笑着。
“你小子作死是吧?我大哥问你话呢!你听不见?”一旁的男人上前一把拎住乞丐的脏领子,夜色中响起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在吵杂的环境中微乎其微。
“三色。”那魁梧男声淡淡道,直起身,不着痕迹的观察周围的人群,听不出情绪。
那男人听到这两个字,仿佛被电了一下般甩开被提至半空的乞丐,险些站不住,浑身战栗着退到哭脸男的身后,一声不吭。
像一条夹着尾巴祈求怜悯的狼狗。
“小家伙,你不说没关系,但是,早晚一天你会被你自己杀死。”魁梧的男人嗓音沙哑,语气仿若最后的忠告,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教诲;亦或者是威胁的意味深长。
面前的阴影消退,哭脸男和他的随从混入人群中很快不见踪迹。
终于安静了。
小乞丐闭上眼睛等待着凌晨的钟声,面前却又出现了一道阴影。他睁开眼。
一个带着小丑滑稽脸面具的身影正俯身去捡他碗里那块脏兮兮的石头。他保持着嘴角的嘲讽。
“这块石头我收下了。”年轻的声音清朗好听,微微有少年人的青涩。
“我这里有馒头,你一定饿了吧?”另一道女声响起,不是很温柔,但听了让人觉得舒服自然,纯粹。
白皙的手从衣袍中伸出,手心向上,有一个大大的黑米馒头,正散发出温热的清香。
乞丐嘴角的嘲讽在这双手出现的时候变得僵硬,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黑米馒头滚落在地。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他只是死死盯着那只白皙的属于少女的手,仿佛握住之后就再也不会放开。
“他需要的不是食物。”一旁滑稽脸的少年低声说,捡起馒头擦了擦,半掀开面具。
咬了一口。
“喂!那是给小弟弟的!你就不能别那么厚脸皮吗?”女生不可置信的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年,
杏眼圆瞪。
“好吃。”滑稽脸的少年由衷的赞美道。
换来一旁少女翻的一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