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眼,阳光却顿时照进眼帘。虽然不如午后那般强烈,但较长时间地闭眼,还是让阿奇对那阳光暂时有些适应不了。
他本能挡了一下,待迅速适应橘红色光线,阿奇也看清了面前的两张脸以及那…战斗机一般穿梭于天空的物种。
他不禁一怔,随即坐直了身子。
阿奇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是因为此前,还是现在被两个人看着。
“我...是不是昏过去很久了?”
“其实也没有多久,不过...”关可儿移眼看向聂阳。
见他同意地垂下眼帘,她补充道:“你并非自己晕过去的,是阳,他看你成了那样,就让你‘睡’了过去。这是刚才唯一的应对措施,所以......”
聂阳忽然就想说些什么,原因可能是听关可儿此刻语气上过于歉疚,或是注意了她脸上明显的,本不该有的歉意。
然而字音还未出口,聂、关同时听见了阿奇略带笑意,更多却是理解的回应:“嗯,这没什么,应急嘛!刚才因为惊恐心跳突然加速,呼吸也变得困难,但当我倒下、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前,我还是能从你的话音里听出你焦急的情绪的。”
关可儿点头应声,阿奇转眼向聂阳:“你也不用说什么,我不会怪你,就更不会怪她。毕竟,关可儿没有说错话,我也能够理解。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你那一拳让我直接晕了,我刚才真有可能会被直接‘吓死’。说到底,我还得谢谢你。”
最终调整地低头吁一口气,阿奇便双手支地的想要站起来。
关可儿忙伸过手,可还没碰到对方,聂阳的右手就已扶住了他的手臂。
看看阿奇略显吃惊的眼神,聂阳移眼到脚前,轻声说:“算你识相。”话音消失1秒,阿奇、关可儿便从呆愣中解脱,也就相继轻声一笑。
接了关可儿递来的雨衣和扫把,阿奇说声:“谢谢。”
远望蛛群,阿奇不觉轻叹,自嘲道:“以前看到的都是假的,这次看到真的,还真有些受不了。
“那些是什么啊?蜘蛛么?怎么长得那么大啊?还有,这些又是什么?”他右手食指竖起,直指上天。
关可儿望一眼蛛群,又抬眼看看已接近尾声的“蝙蝠”、“吸血鬼”,回说:“具体名字上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把这些奇异物种统称为‘怪物’。当然了,它们长相和体型固然可怕,但也分‘好’与‘坏’。不惊扰、攻击以及可以与人共处的,划分为‘好’,其余的,只要遇到就必须消灭。”
阿奇轻点点头,似乎对关可儿或是对这种世界性的规定很是赞同:“简单直接的区分,同时也是最有效的。”
抬目远望那些已经飞出很远的大“蝙蝠”,阿奇却嘟囔一句:“简直和吸血鬼一模一样。”
关可儿疑问一声,阿奇随即接道:“你一个女孩子,面对这种东西不觉得...嗯...就是,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啊?”关可儿望望天空,仿佛在回想过去的一时,“先开始会有,不过那是在课堂上。因为老师会在生物课上讲这方面的知识,尽管不是很全面。当然,学习并不只是针对它们。”
“是...是这样。”阿奇明了着她最后的示意。
队伍好似在此刻中断了。然而,地面突然的震动,在阿奇刚想思索时,思想便被硬生生拉回到了眼前。
注意脚边轻轻跳动的石子,阿奇自语:“怎么回事?地震?”话到一半,他已清楚了聂阳紧皱的眉头。
移眼看去,关可儿也是如此。
“那个......”阿奇刚刚开口,同样在注视地面的聂阳、关可儿便忽然向北侧转过身,如临大敌似的望向前方。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六块长度都在两米以上的灰白色岩石,起码,阿奇是这么认为的。
岩石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依旧让注意它们的阿奇感到震惊的主要原因,是这六块岩石的排列顺序以及它的…行走方式。
先说六块岩石的排列方式:两块大小相差不超过10厘米、长度接近4米的棒槌形岩石,以上窄下宽的形式竖在两旁,好似两条臂膀。
“臂膀”最窄的一头最多1米,最宽的另一头接近2米。“臂膀”之间空隙的最下方则是两块高度约为2.5米、两者相差近20厘米的水滴状岩石。形状和两旁的“臂膀”有些类似,但最宽的地方只有1.5米,远远不及“臂膀”。
由于是并排摆放的竖起,所以这两块岩石猛然看去,就好像两只粗短的大脚,再往上,便是一块横着的,长度接近3米、宽度在2米左右,左尖右宽的三角形岩石。
以它所处的位置来看,那应该是属于“腹部”。
六块岩石中,长宽最大的一块充当着脑袋,那是一块形状介于长方体和圆柱体之间的大石;一块长度在7米至8米之间、宽度约3米,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在最上方的巨型岩石。
虽然充当头颅,但其表面没有五官。如果不是高高位于上方,任何看到它的人都会错误认为:那只是一块被风化了一些的普通巨石。
排列方式后,再来看看它的行走方式。以阿奇、聂阳、关可儿三人站的位置看,由于“臂膀”过长、“腿脚”过短,导致它在行走时,是臂膀撑地,每向前迈出一步,臂膀就需要先向前挪动一“步”,整体姿态就好似一只巨大的石质猩猩,“金刚”或许更贴切些。
仰视迈着沉重而稳健的步伐、不断从面前缓慢经过的特大号“猩猩”,感受着地面的震动,阿奇心底就是一阵感叹:“没想到我这个现代人居然会看到和史前巨兽一样,而且还是活生生的物种。真是难以置信!”笑意不由得显露于脸,却是不屑的微笑,尽管之中夹带丝丝无奈。
本能眨眼,阿奇余光下便注意了前方草地上留下的那些4个为一组的圆形脚印。也许正因为这个,他突然想起刚刚并没有出现惊恐:“应该是它们的高大,让我潜在意识到了‘憨厚’吧!”
阿奇回看看聂阳、关可儿,与此前望见“石质猩猩”接连走来时完全一样,占据两人脸庞的,依旧是让人感到压抑的严肃神情。
阿奇斜眼一看那六块大石头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它们...很危险么?”
“嗯。”此时距离最近的聂阳应声。
“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阿奇正眼看着它们,透露出的却是轻视,“因为我没有和它们对峙过?还是因为它们缓慢的行动方式?”
他注意了岩石之间的宽大间隙,也就是这一点,阿奇意识到:虽然岩石间的排列摆放有规律可循,但它们并非紧紧组合在一起,之间间隔也足够一个成年人从中自由穿行。
“但是,可能吗?”阿奇想,“怎么感觉那六块石头...好像是由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好像磁石之间的磁力一样?”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聂阳的话音不仅吸引了阿奇,更让关可儿在话音消失时,不由得看了过来。
阿奇以为关可儿会对聂阳说什么,她却转脸说道:“接下来的东西你可能看不见,所以,我们现在过去吧。”
阿奇微愣一下,显然不太明白关可儿的意思。
他正视着,刚准备开口,耳旁忽然便传来一阵如箭飞过的“嗖嗖”声。
心下一惊,阿奇忙回看去,可随后倒映眼球的,只有那一个个不断闪过的黑影。
由于看不见具体的样子,阿奇感觉自己有点儿慌。他定眼仔细观察,却依旧看不清它们究竟是什么,只觉得它们身形很娇小,身高绝不超过50厘米。
“什么啊?”为了缓解慌张的情绪,阿奇自语。然而话音刚落,他赫然想起一句不知出自哪里的话:“最让人感恐怖的,莫过于那些只听声、不见面的东西。”
“又感到害怕了?”聂阳话音响起。
很奇怪,他这次开口仅让阿奇转了脸庞,并且表情上…聂阳的一句问没能激起阿奇怎样的恐惧。
虽然如此,他还是轻一点头地回答:“有点儿。那些是什么啊?”他抬手一指前方。
“只是一些行动速度快、喜欢偷盗的小怪物而已。”关可儿说,“攻击性上没什么特点,因为它们过于胆小。”
阿奇刚刚回应,聂阳在此补充道:“在这世界上,如果你轻视任何弱小的物种,那你可能会吃大亏。不妨先透露一下,如果不是因为它们,昨下午的那4种怪物,上官莲娜一人就能对付。”
“嗯…”稍作思索,阿奇猜测道,“关可儿刚才说它们喜欢偷盗,是因为它们把她的武器给盗走了吧?”
面对直言,聂阳理所应当似的轻轻点头。
“不过,你怎么说‘那4种怪物’?不是...”阿奇一顿,“只有4种么?”
聂阳、关可儿有所表露地互看一眼。
而注意他们一时神色,阿奇明显感觉自己刚刚好像说了一件很幼稚的事、表明了一个同样幼稚的观点。
“难道,不是?”阿奇再次询问。
“当然不是了!”关可儿坚决反驳。
“为什么啊!”
“因为你忽略了一点。”聂阳提示道。
“我...忽略了一点?”字音刚出口,阿奇便回想了此前看到的那些样貌怪异可怕的物种。
“我只看见了四种,至于第五类...没看到啊。”
聂阳、关可儿没有泄气,或对阿奇有什么“恨铁不成钢”的想法。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最后以关可儿的轻轻摇头结束。
她看向阿奇,认真解释道:“阳说的那‘一点’指的是‘蝙蝠’与‘石头’之间的间隔。”
见阿奇有所回忆,关可儿详细地说:“那并不是因为‘石头’走得慢,跟不上前面的队伍,而是因为它前面的生物体型很长,特意给它们留空间。”
“你是说...在地底下?”阿奇感觉额头已有了冷汗,“不...不会吧?虽然没怎么注意,但现在想想,那一段距离可不算短,有三四十米远呢!它...有那么大?”
“不是大,是长。”聂阳纠正道,“如果没有记错,那还只是它弯曲后的长度。”
寂静,纯粹的寂静,尽管存在的时间不是很长。
“你没事儿吧?”关可儿抬手便在阿奇眼前摆了摆。
眼睛闪动,他反应过来:“嗯...嗯!没事,我没事儿。”
抹去额头上的细汗,阿奇强作笑脸地说:“三四十米…这东西真不是一般的长。”
看他如此模样,聂阳有些生气:“只是听人说就被吓成这样,真到见的时候还不直接被吓晕过去?”虽然音量压低了,阿奇、关可儿仍然听出了整句话的大致意思。
为缓解气氛,关可儿圆场道:“好了,不说这个了。马上就要开战了,我们...快点儿过去吧!”
聂阳没有异议地一垂眼帘,转身便向左而去。
阿奇也不好再因他的话说什么,只好应声地沿小道迈步,不过是在同时暗想:“哎,他也没有说错,我又何必怎样?”
然而刚迈出去几步,阿奇又意识了另一件事:“虽然镜子和欧阳老师的那面一样,但其效力,确实如索克所说,前后两面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不仅能身临其境,还能听到当时的声音,说不定还有打斗时的响动。只是......”他轻踩了踩脚下地面。
感觉到半沙化地带应有的质感,阿奇惊喜似的一扬眉尖。
石质大猩猩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处于末位的阿奇也就清楚体会了一个真理:身体的高度,可以决定走路速度的快慢。
抬眼望向那每一步间距是自身五倍有余的石头大猩猩,又移眼看看一直处于领先位置的聂阳、关可儿,阿奇再次确认了自己在很多方面的缺失,尽管所对的都是些小事,尽管从此时此刻的行走动作上,三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深吸一口气,阿奇开始奔跑,而忽然听到身后脚步声的加快,聂阳、关可儿确认似的回看去。
见身后只有阿奇一人,两人放心地收回目光,继续面朝前方。
也许,正是因为“漫步”在这没有人烟的自然森林,除去其他“人为因素”,单看面前这片原始、自然的森林就足以使任何生物的心情由坏变好、由焦虑转向愉悦,虽说只是图像,周围空气…其实也没有真实森林里那样清新。
有那么一瞬间,阿奇感觉自己现在很像一只被关在转笼里的小白鼠,因为惊恐不停向前奔跑,从而不断转动着圆柱体的笼子。
虽这么想了,但他还是找到了两者之间的差别:“至少,我这个‘笼子’远比小老鼠的大,并且大很多。我脚下踩的是地面,并不是冰凉的不锈钢栏杆。”
由此,阿奇感觉身心轻松了许多。他向两边伸了伸手臂,再次深深呼吸,整体姿态变得很像是在森林里晨跑......
关可儿轻松的语气让阿奇知道,此时的她和自己一样——全身放松。
“你问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接受索克的建议?”
看关可儿点头应声,阿奇回想了和问题相对应的那段经历,简要回想。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原因。”他轻抖肩膀,好似在闲聊,“当时只是想着既然接受了村长交代的任务,而我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先不说其他人会失望,我自己也会过意不去,会有吃亏的感觉。当然了,这么考虑的前提,是两个世界的时间并不同步,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学业问题。”
阿奇悄悄瞥一眼聂阳。和此前一样,他依旧平视前方,好像左右两旁的人之间并没有对话。
关可儿应声,阿奇也回看去:“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在这里有追求的东西,导致你拒绝了索克。”
“‘追求的东西’啊?”阿奇仰望向夕阳下的橘红色天空,“没有。也许,以后会有。”
“嗯。”关可儿一点头,表情和刚刚回答的阿奇有些相似。
“那个什么......”见阿奇还有话说,关可儿轻一皱眉,只因听那语气,对方是有问题却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微笑着转脸正视,关可儿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大胆问。男生嘛,用不着这么腼腆。”
前一句话给了阿奇直言的勇气,可后面的,就让他在感觉上有了些许难堪:“是啊,我为什么要腼腆?”
“就是,”阿奇说,“身为迪尔村守卫队的队长,在各方面是不是都需要高于常人?比方说,遇事的心态上。”
一经考虑,关可儿抬眼便回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但你的想法是对的。不错,守卫队的队长除了需要过硬的长时间作战的能力,更重要的就是在面对任何突发事件时,心态上的镇静和在较短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应对方式。”
“这也就是你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镇静,并想到解决办法的原因?”阿奇在声音上有明显降低。
听关可儿反问“什么?”他反应过来,一笑道:“没什么。”
看向一旁,阿奇的回应继续:“刚才...就是看到聂阳时,我有了一些想法,现在说出来你别生气。”他再次看着关可儿。
她抿嘴笑笑,说:“你有你的思想,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说,我,一般不会因为你个人的什么想法,就对你发脾气。”
关可儿偷瞄一眼身旁聂阳,她清楚,与其说阿奇最后的声明针对的是自己,倒不如说是在向他“事先说明”。
看他并没有浮现出什么特别表情,关可儿暗暗放下了心。
和她有些类似,把话说完,阿奇特意瞥了一眼聂阳。
关可儿的承诺,加上聂阳没有表露心底反感的平静脸色,阿奇开始了详细说明:“那想法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你看到聂阳到来时的反应。”虽然事先已经说明,但真正说到这里,阿奇还是不由自主的有所停顿。
见关可儿正等待自己,阿奇忙再次开口:“我原来一直认为你不同于一般女孩子。不只是因为你的发丝,更重要的是你的性格。
“深陷黑暗、身体不断下降,你一个女儿家,居然没有屈服于惊恐,甚至还能想到脱离困境的办法,仅凭这一点,我古奇、我一个大男孩就自愧不如。同时,也让我更加坚定了一开始的观点:关可儿你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生,是一个有别于一般女生的女孩子。
“然而,你努力让自己脱离那无限的黑暗,重新站在了草地上,我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想象里的关可儿完全相反的关可儿。她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也会恐惧;也会因为惊恐感到害怕;也需要一个在自己害怕的时候,可以依靠、可以获取温暖、安慰的人。这个人,就是你。”
后一句话出口,阿奇已然直视着聂阳。
停顿了近3秒,眼中还是聂阳那平静侧脸的阿奇,回看向关可儿:“也许有点儿多余,但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只会在聂阳一人面前展露一个女孩子应有的情绪和性格,而在他人面前却要掩藏自我?当然,这么问只是出于好奇,并没有其他原因。”
在行走动作上,三人没有任何变化。聂阳、关可儿以跑步的速度向前疾走;正说二人的速度过快,阿奇只能以奔跑的方式和他们处于同一水平线。一时情形就像汽车为与一辆自行车并行,故意放慢速度,而阿奇在速度上正是那辆“自行车”。
前方的怪异物种仿佛越走越快,此时只能望见一点儿模糊的身影。
导致这种情况的真实原因就是阿奇、关可儿之间的对话,尽管他们、也包括聂阳,并没有对此怎样觉察,也就没有加快脚步。当然更加重要的,恐怕仍是对话没能尽早结束。
“关于这个问题,嗯...我想......”关可儿音量上有了明显下滑。
从表情上看,她在思考,然而在阿奇看来,关可儿此刻和“欲言又止”没什么区别。
“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拒绝回答。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此回应,阿奇看看聂阳,眼神里却有着两种意思:“对吧?聂阳。”其次便是:“如果她不好意思说,你替她说也行。”
就在聂阳因为阿奇那眼神让目光有所移动时,关可儿的回复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记得小时候,也就是认识阳的半年前。那天我做完功课,村长便闲聊地对我说了这么一番话:‘这个世界是平等的,但前提是,你必须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能力。可儿如果认为自己是女孩子,根本不可能超过那些身强体壮的男生,那你就不会享受到这种“平等”带来的好处。’
“当时是不明白村子的意思,但后来,认识了阳以后,我开始慢慢理解村长的那番话。主要原因就是阳那时不善在一些时候讲话,却善于随时思考。和他接触的时间长了,我也就加深了思考的习惯。根据我后来的理解,村长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在意自己的女生身份。
“说得直白些,村子是让我随时都要有‘男孩子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的自信。虽然村长话的意思是这样,但放到现实,女生们在很多事情上还是不能和男生相比。无论是体力还是臂力,两者都无法相提并论。就是因为这个,遇到力所不及的事情多了,我逐渐开始沮丧,最后甚至躲在没有人的地方哭泣。
“每到这种时候,阳总会站在远处,静静望着我,耐心倾听我的哭声,就好像他能通过那奇特声响,了解我心中因为沮丧而成的委屈。在我不再哭泣,也注意到了阳,他会走近一些,简短向我说明解决事情的办法,并给我打气。
“时间一长,每当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我总会想到那男生。而他,没有一次让我失望过。当时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这世上的所有事他都能很好解决。
“阿奇如果想知道我为什么只在阳一人面前展露女孩子柔弱的一面,这应该是原因。因为他每次都能告诉我如何很好解决某件应对不了的事,让任何时候都想做好的我信服。在家的时候有村长,但对于家门外的我来说,阳至今仍是唯一可以依靠、回以真心的人。”
四周,很自然的就静了下来,在关可儿的话音落下之时。
三人互相看着,虽程度明显不一,但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这时已停下脚步的心,却是一样的。
时间在这里被有限延长,然而它没有因为任何人,丝毫停下本身前进的脚步;时间,依旧在一秒一秒地流走。
音乐,没有听错,就是音乐。它的出现,瞬间就让阿奇三人有所反应。
对此前话题以无声结束没有什么异议,他们最后确认地互看一眼,然后迈步便向前奔去。
然而阿奇刚开始跑,聂阳、关可儿就已远远把他落在了身后。
眼看着两人背影越来越远,一个奇异想法便以闪电式的速度出现在阿奇脑海。他不禁轻微一怔,随即抬眼轻叫声:“忆T?”
“知道了。”这声音照旧让人想到了小男孩。
阿奇还没明白他(因为是男孩子的声音,阿奇感觉“他”更适合忆T)为什么会有那种回复,眼前所有景物便猛然向他急速飞来,不,准确说,是急速移动而来。它们并没有像遭遇了龙卷风,整个腾空、旋转着飞来。
这种类似磁铁吸引铁块的现象突然发生,阿奇理所应当的立即惊慌失措。感受在心中涌起,他急忙停步,可眼前景物却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它们依然在飞驰。
以阿奇一时的视角,此刻的他就好似坐在...应该是站在一辆猛将油门踩到底的跑车车顶,稍不注意就会被强大的风流吹起,重重摔在车道上。
阿奇想咧嘴,因为他感觉到了“风”,吹荡在心头的“风”,可当感觉还能自由控制嘴唇,阿奇眼神里顿时就闪现了些许惊疑。
慢慢低头看去,就是这么一个举动,阿奇立即清楚了脚下那快速后移的地面;闪现于左右的一棵棵大树。
“居然会有这种事!”阿奇心说,缓缓便抬了目光。
聂阳、关可儿的背影逐渐扩大,之间距离也越来越短的同时,阿奇却想着那件让自己好笑的事:“原来没有风,只是我的本能反应罢了。不过细想也对,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图像,人本身不会移动,能动的只有周围…有着一定‘移动速度’的图像。”
解释了心中困惑,阿奇身心都放松了很多。
他略带欣赏地去看右面那些移动的大树,可也就是这个时候,阿奇感受了耳孔里的乐声。
很显然,景物的快速移动并没有影响音乐的快慢。而阿奇,则逐渐开始去聆听、欣赏那乐曲,那首完全符合幽静深林的乐曲。
如果阿奇没有听错,演奏乐曲时所用的乐器应该是笛子。然而,真正让他感到仿佛置身于云层之间、全身漂浮若然的,仍然说由笛子奏出的那优美、委婉的乐音。
阿奇慢慢闭上了眼,侧耳细细接收着围绕自身的那一个个音符,不觉得便忽视了周围一切。
“喂!别睡着了。”关可儿的话音犹如利剑一般刺进阿奇耳孔,彻底打乱了那完美连接在一起的音符。
他猛然睁眼,当看到面前那张脸时,阿奇眼上方的眉立即就紧皱在一起。那表情,正好似一个刚刚睡着的人突然被另一人的高频率声响惊醒。
他不免一瞪眼,刚要埋怨关可儿:“你吓了我一跳。真是的,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话啊?!”但最后了,阿奇都没有什么话音,而唯一原因就是…他注意了关可儿此刻依旧在奔跑。
向一旁转过去脸,阿奇紧闭了双眼,再次睁开时,他感觉意识清醒了不少。
脸部肌肉的放松,让阿奇看上去自然很多。他注意着面前那快速闪过的大树,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回移目光,阿奇微笑道:“不好意思,那乐音过于优美了,有点儿催眠曲的味道。刚才真有些想睡觉的意思。”
关可儿应声,表示理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上官的这首曲子就是用于催眠对手的。如果听者不及时做出些激烈运动,别说是你,就连我们也会发困。”
“原来是这样。”阿奇顿悟,“刚刚我还在想,不就是一首乐曲嘛,用得着一听到它就全力向前奔跑?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关可儿的怎样注意,待阿奇说完,她低头就看了看对方那依然并立的腿。
“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关可儿目光一指对方的腿脚,而刚刚回看向前的阿奇也重新转来脸庞。
他一开始是不明白关可儿的意思,好在即刻对她的眼神有所注意,就明了了自己需要解释什么。
阿奇思考似的一垂眼帘,回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看你们越跑越远,我突然想到既然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我想看到的图像,那我能不能让这些图像快速移动,达到我自己不用行进,就能近距离观看远处事件的目的。这样一想,我轻叫了一声忆T。它只是回了句‘知道了。’接着就成这样了。”
只是看神色,关可儿对阿奇的话并不感意外,回复也很简单:“嗯。索克当初说,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使用这面镜子。和后来忆T说的,会尽可能满足Chaos的要求。指的恐怕就是这个。”
她一看身旁聂阳。
面对关可儿稍有询问意味的眼神,聂阳随即点头表明了自己持相同观点。然而他如此回应,阿奇的心思便随即转移过去。
“居然没发现他从刚开始就一直处于思考的状态。可是,什么问题能让他考虑这么久?”
阿奇没有直问聂阳,因为就在此时,映入眼角余光里的景象促使他回脸向前。
阿奇再次望见了那群怪异物种,只不过这时候的它们已然静静围成一个圈,而中心位置,正是乐曲的演奏者。
“那是......”由于距离还较远,阿奇只能看到一个略显模糊的身影。
周围优美的音符因关可儿警告式的介绍,已不能对阿奇发挥最大作用。然而,只要他再去聆听那乐声,其效果还是能让其感受到莫名惬意,大脑也会有昏昏沉沉的感觉,让人发困。每到这种时候,阿奇会用力握紧左手,让塑料袋的刺耳声打破催眠的音符,让思想回到现实。
聂阳、关可儿奔跑的速度有所放缓,见阿奇看不清远处人影的身份,关可儿介绍道:“那就是上官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