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成功了吗,敌军是什么反应?”康演义问道。
“李家军收敛阵势,成日演练士兵,李飞升派使者来讨要他的长子。”康海川说道。
康演义闻言心中一动,李飞升的布置看起来不打算攻城,的确被抑制住了。但他仔细一想,假如我是李飞升,又怎么可能任由敌军要价,甚至因此而退兵。
李飞升可谓两家第一高手,这样一个人物,肯定不甘心被敌人威胁。
“设身处地,我会一边安抚敌军,一边着手突袭,一举拿下康家祖地。李飞升算准备了我们不敢杀害其子,如果我们这样做了,那就彻底撕破脸。”康演义思索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李飞升一面派使者来拖延时间,暗地里在准备突袭?”康海川道。
“八成是这样,看来离间计起效果了,内忧外患,李飞升选择一举定胜负。”康演义猜测道,当然他自己也不敢说绝对,毕竟不是专业出身。
有一件事是康演义没有考虑到的,那就是谣言传回李家,令李家长老们也起了心思。
对于他的战术来说,这应该是一个意外之喜,加重了李飞升的压力。
“有一件事情我比较担心,茫茫大山虽然能挡住大军,却挡不住绝顶高手。如果李家派长老那样的武者来偷袭,里外夹击,那我们岂不是很难防御。”康演义说道。
“这你可以放心,康家祖地布下重重阵法,一旦敌人进入范围,长老马上可以感应到。”康海川道。
“这么说来李飞升只能从正面进攻,难道他打算不计代价强攻,应该不会吧。”康演义摇摇头,如果李飞升真的那样做,他反而难办了。
敌军强攻,我军也只有死守,一战下来双方损失都会非常巨大。
康演义虽然有些奇思妙想,但他对军事布置却不熟悉,守城还得靠康家将士们。想到这里,康演义觉得自己应该学习一下正统的兵法,估计以后用得着。
“不管如何,李飞升蓄势待发,那我们便让他蓄不起势来。”康演义说道。
“你有主意了?”康海川道。
“派两千精锐伪装成附近的山贼,迂回至敌营后方,偷袭其运输车队,断其清水。粮草能抢则抢,能烧则烧,干一票就躲进山沟里,依据地势陷阱对付追击者。李家军目前四十万左右,一天消耗粮草清水无数,断一天都叫他难以为继。”康演义道。
四十三城分布在康家祖地四周,其中有十七座城池是要害,所以又叫做十七关。
“另外再派五千轻骑兵,于每日三更,五更,卯时三刻不间断袭营,只用长弓远射。敌追我逃,敌撤我追,对李家军进行骚扰战术,让他们提心吊胆。”康演义又道。
“此计甚妙,但为何轻骑兵只用长弓远射?”康海川疑惑道。
“放风筝你知道吗,一边跑一边回头射敌,箭失用完就回程补寄。”康演义道。
“那样一来对骑射技艺要求很高,康家的骑兵本就不多,要凑五千这样的精英出来较困难。”康海川为难地道。
“不关我事,你们自己想办法。”康演义道。
康海川把计策上报给家主,经过短暂的商讨后立即被使用,开始挑选精锐。负责后方切断补寄的武者容易选,关键是那五千擅骑射的武者,整个康家祖地都很难凑出来。
事实上不止康家,整个沧州都一样,这里还没有兴起轻骑兵游击战术。
最后用了一整天时间勉强凑出四千三百名骑兵,由雷劫五重的“康海义”带领。康海义是康演义的叔叔,武功比他父亲高出一大截,是康家青年一辈绝顶高手。
康海义擅长弓术,他的武器就是弓箭,让他来带领五千轻骑兵再适合不过。
“四弟,切记不可恋战,重在骚扰敌人。”临行前,康海川特意嘱咐道。
“我省得。”
康海义面无表情,他本来不怎么看得起这个哥哥,两者的武功差距太大。若不是康海川出谋划策解家族危机,估计康海义半个字都懒得说。
康海川也知道对方的脾气,便道:“出发,一路顺风。”
康海义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带领四千三百名骑兵扬尘而去,离开康家祖地。自祖地被困以来,这是康家第一次发起实质性的反攻,康海义能否成功动摇敌军意志十分关键。
四千三百轻骑兵马不停蹄,仅用了半天时间便赶到李家军营,他们在三十里外停下来歇息。
到了三更天,康海义才让士兵们上马,以迅雷之势接近李家军营左侧。
“袭营!”哨楼上的士兵远远便发现骑兵队,马上发出警报。
“大概李飞升也想不到,康家在这等绝境下还敢发起反击,让我直达营外。”康海义心喜,当即命令士兵排成三字阵,轮流向李家军营里发射了四千多枚火箭。
四千多枚火箭突然落下,在夜空之中何其壮观,点燃了不少营帐和易燃物。
尤其是康海义和四名“混元”境界的亲卫,一箭可达五千步之外,直达营地内部。康海义也不知自己射中了什么东西,反正不已杀敌为任,于是一连射了九箭出去。
“啊!敌袭。”
“集合!出兵御敌。”
“救命啊,救命!”
……………。
火雨一般的箭失落下,虽是毫无目的的散射,却也杀伤力许多李家士兵。一时间军营内部燃起一簇簇烈火,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不知是哪个中箭的倒霉蛋。
李飞升大惊,当即率领自己的亲卫骑兵杀了出来,可是等他出来后,敌人的影都没了。
康海义也知道李飞升的厉害,怎么敢停留太久,所以第一次只射了三轮便离开。李飞升无功而返,气的又拍碎一张桌子,勒令将士加强防备。
“遣斥候追查,何人来犯!”李飞升下令道。
“不必,来犯者必是康家骑兵,意图惊扰我军意志。”贺美安挥手阻挡。
“康家被我军围困许久,趁夜弃祖地逃离者数百,已是自顾不暇,又怎敢尔。”李飞升道,他怀疑是附近的马贼一流。
贺美安面露些许凝重,捋捋胡子道:“先前某也以为康家已成瓮中之鳖,但细细一想,却并非如此。对方先擒将军之子,胁迫吾等退兵百里,随后又出离间计,扰乱军心不说,甚至令宗主传信将军退位。某以为康家必有高人相助,献计破吾等围困之策,意欲翻身之仗。”
他到底是一位智慧过人的军师,此时已经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所在,那神秘的“高人”。
李飞升听完军师的分析,顿时也反应过来:“军师是说,康家出现了一位城府极深的智者,先前都是此人所算计。”
贺美安点头道:“不错,好精明的手段,局外破局,离间军心,现又惊扰军营…此人智慧许在我之上。”
李飞升眉头紧锁,说道:“若康家有此高人,先前十七关又岂会任我取之,莫非是他族外援。”
沧州地大物博,除康家和李家之外还有几大军阀家族,分别是董,吴,端木和闻人。其中吴家势力最强,其次是端木,李,康,董,闻人,那闻人虽排名最后,却是上古遗族。
上古遗族或许势力不大,威望不高,但往往内部高手如云,深不可测。
“若取康家祖地,李家必定势力大增,沧州几大家族又怎会坐视不理。端木娴善用阴谋,诡道者,董岚善用阳谋,以势压人,而此人两者皆有。恕望重孤陋寡闻,猜不出此人来历,许是闻人,吴家的谋士。”贺美安道,望重是其表字。
“军师无需妄自菲薄,能看出其中关键,足见军师慧眼如炬。”李飞升安慰道。
“对方只派谋士助阵,不知是敷衍了事,还是自信一人可扭转乾坤。”贺美安继续思索,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一战或许比想象的艰难,吾等也只有尽力而为。”
“无论成败,军师厥功至伟。”李飞升抱拳,李家军营虽将帅不和,但这两人却始终一条心。
“惊扰之计一次不成,将军可派人于军营千步之外安插暗哨,待骑兵接近可先知先觉。”贺美安从容不改,说道。
“好,我这就下令。”李飞升点头,他最欣赏的正是贺美安这种时刻谋事的态度。
深夜袭营,乃是一次试探。
康海义知道一次惊扰之后,对方必定有所防备,于是派出三十七名斥候去探路。他打算在卯时再偷袭一次,而且把火箭和毒箭都用上,务必给予敌营带去恐惧。
想那李家四十多万大军,日日演练,无非是为了宣泄心中重压,以免发生哗变。
而康海义袭营,无疑是给敌营点了一把火,泼了一桶油。
五更天,蒙蒙亮时,斥候先行探路。
果然,李家军营千步外蹲有暗哨,零散躲在草丛树林中,布局难以捉摸。不过幸好这里是康家腹地,论对环境的了解,自然是康家斥候高出一筹。
何况敌军斥候警惕性不高,又是分散隐藏,而康家斥候则分成小队逐个刺杀。
大约半个时辰,康家斥候便开出一条安全的路来。
康海义当即率领四千骑兵,以迅雷之势再次接近李家军营,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齐射。火箭毒箭漫天如雨,那毒箭乃是用一种奇臭的虫壳制成,点燃后黑烟弥漫,可以熏晕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火焰毒烟四处弥漫,李家军营再次发出哭嚎惨叫,士兵们的心理压力几乎达到极致。
“以最快的速度,射完一筒箭。”康海义下令,骑兵们自然不管不顾,连连发箭。
一壶箭十七支,四千多人射一壶出去,瞎猫都能碰见死耗子。
这样的作战方式虽不能对敌营造成实质性伤害,但骚扰程度却是一等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