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能怪刘凡太迟钝反应不过来。
陈然穿衣服一直是宽松式并且偏中性，刘凡一直以为女神是平胸。
但是对于虽然有点儿污，却只在字母片或者字母小说还有某些动漫里面看到过大波妹、连娱乐新闻都不怎么关注的宅男·凡来说，平胸还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平点儿怎么了？他家然然是天生衣服架子，穿着宽松的衣服也一身气质征服全场。没有某些字母文中御姐的S型魔鬼身材怎么了？他家然然有比御姐更御姐，比女王更女王的气质和本领。
也许从身体欲·望上更渴望大波妹子，但是至少现在，刘凡心中充满了爱情的甜蜜，恋人身材那都不是事儿。就算说什么贫贱夫妻百事哀，也可能是有蜜月期到穷久了穷怕了才哀起来。
所以刘凡对陈然的平胸是真的不怎么介意的，想要大波妹子的想法并非没有，但是现在的陈然在他眼中无一处不完美。
可这并不代表刘凡就能接受陈然是个男性的事实。
他可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啊！
偏偏再平胸的妹子胸也不会像这样，就算对这些其实了解得不是很多，混网混多了也有点儿小污的刘凡这点还是知道的。
目光再次上移，平时没被注意到的喉结也彰显了他几乎已经可以成为结论的猜测。
此时此刻，刘凡内心可不是什么“几乎是卧槽的”，震惊有，更多的是茫然。女神居然是男的，然而这个男的也是自己爱的人……
一时刘凡的动作僵在那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在刘凡十分无措的时候，陈然睫羽颤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睁了开来。
大概因为刚醒，陈然的眼还有些无法聚焦。
过了半晌，陈然的目光焦点才对上了刘凡：“阿凡？”
在这个过程中，刘凡一直保持着一只手攥着被角、一手按着床半躬着身的姿势，乍一看还真有点儿像床咚。
刘凡听到陈然的声音时像是被触发了某个开关，猛地就蹦了起来站在了床边，目光上移，注视着天花板，也不敢看陈然。
陈然这才注意到自己敞开的胸口，难得没有在这种时候瞪刘凡，而是嗤笑一声拉了拉睡衣：“至于么，都是男人，又是这种关系了，看个胸口有什么关系。”
刘凡这才渐渐回过神，半晌才声音艰涩地开口：“我……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男人。”
陈然脸上的点点笑意散尽，微微蹙起眉，好似听到了什么令他疑惑的东西，又好似听了个笑话，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刘凡的话：“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是男人。”
“你跟我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却不知道我是男人。”
“邻里都知道我的性别，你却不知道我是男人。”
“你满脸真诚的向我告白，说会解决所有困难，说什么都无法阻挡你喜欢我。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是男人。”
“刘凡，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刘凡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其实陈然真的没有哪点不像男人也没哪点像女人，除了精致得过分的脸。
他很多衣服颇为中性，但是并不女气。尤其是他气势很强，半点都不会给人误会他性别的机会。
可是如果先入为主认为他是女性的话，那么这种性子刚强气质冷冽的女子也并非不存在，何况陈然有那么一张精致得不太像糙汉子的脸。
只不过，正常情况下人都不会误人。而刘凡，很不幸地已经先入为主认为美人编辑会是个妹子了。
说起来并不那么难以理解，性别说好区分也好区分，说难区分也很难区分。毕竟男的里面会有娘炮，女的里面也可能有女汉纸。就算数量占比少，也不能忽略。就算喉结问题，男的做个扁桃体切割之类的手术，没弄好脖子留个印迹，或者女子有的也天生声带较粗喉头比较明显，也不能完全确认性别。
比如陈然遮掩的方式就异常简单粗暴，穿高领衣服。而且陈然所有衣服都是定做，不仅是之前第一次见面刘凡看到那件，每件衣服领口都有一个菱形的装饰物，看上去十分精巧，和衣服配在一起特别搭，谁知道这是为了确保不会露出喉结而特意设计的呢。
而且根据陈然睡觉把被子卷得死紧的习惯，显然陈然比较怕冷也比较喜欢温暖，那么衣服都高领也很好理解。虽然天知道陈然卷被子，不仅是为了坑刘凡，也是因为觉得被子很柔软抱起来很舒服，反正他不怕热。
但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被误导，刘凡绝对不会错认的。
而说是误导，也不过是刘凡主观意识作祟，刘凡一时竟找不到什么理由回驳。
这些日子相处的画面不断在脑中闪现，刘凡有些茫然。
如果是以前，这种事他绝对会厌恶，可是这些天付出的感情不是假的，他自己绝不愿意成为同性恋，难道他就不喜欢然然了么？而且陈然并没有刻意误导他，反倒是他一直主观意识作祟误会了，难道还能怪别人？但他真的能接受一个同性恋人？
虽然是第一次攻略种马，但陈然并不是第一次穿越到种马文世界了，也不是刚开始做任务的毛头小子，看着刘凡这样就知道那根直男甚至有点儿大男子主义的筋拗不过来，这也在意料之中。
冷笑一声，陈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以及……隐藏的受伤。
“刘凡，你现在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接受不了我是个男的，请我把当天你告白时说的话都忘掉，还是说，直接骂我是个骗子？！”
陈然的语气越到后面越激动，刘凡不由自主朝陈然看去，对上了那双被嘲讽隐藏了受伤的眼。
“不是！”
脱口而出，刘凡又不自然地低下头，不太敢去看那双眼。
这段时间也算是浓情蜜意，刘凡一直知道陈然有点儿口是心非不会说话，早就学会了解读陈然眼中隐藏的情绪。现在那其中的情绪，刘凡不敢去看。
这是他之前下定决心想要好好珍惜的人，现在他却让对方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又想到对方的神伤，想到自己的反应可能带来的结果，刘凡连忙又看向陈然，陈然却已经闭上眼不去看刘凡了。
紧闭的眼上长长翘翘的睫毛一如既往服帖地铺在白皙的面庞上，却已经不能带来刘凡往日感受到的宁静平和的幸福感。
陈然的语气却已经平静了下来。起码，表面如此。
“本来就是你开始，如果你要结束，我也无话可说。之前我虽然没有过女友，但也是直男。我知道同性恋难走，可如果有个愿意好好待我的人，同性也无妨，只要对方不怕。可是我错了，原来你是怕的。那么，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然而，刘凡宁可陈然激动着。
这样压抑的沉静紧紧扣着刘凡的心脏，让他难以呼吸。
刘凡良久说不出话来。
陈然等了半天没有回音，仍然没有睁开眼，却是继续道：“如果你说不出口，如果你认为让我来开口能让你好受些，那么我来。”
“刘凡，我们分手吧。”
他要失去他了……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整个身体，刘凡大脑不及反应，身体却已经做出了行动。
刘凡“噗通”一声单膝跪下，拉住了陈然紧攥的拳头，一点点掰开陈然因为大力而有些泛白的手指，将陈然的手摊在自己的手心。
陈然终于睁开了眼，侧头去看刘凡，正好对上刘凡的目光。
“——然然，我说过，无论怎样我都喜欢你。”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包括性别。”
即使是性别不是他期待的那种，但是现在的他，已经离不开陈然了。
陈然久久看着刘凡，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那天过后，陈然和刘凡的相处就进入了诡异的状态。
刘凡对陈然的感情绝对是真心，但是想到陈然的性别就忍不住有点儿别扭。
陈然知道刘凡一时接受不了，但他没打算将就刘凡的接受不了。除了当时流露出一分脆弱后，陈然再也没有表现出半分伤怀。
这在让刘凡更加痛惜当时陈然的伤心的同时，也让刘凡忍不住想，为什么然然总是这么要强，不肯偶尔脆弱一下。
这样的陈然给刘凡一种感觉——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陈然都能处理得很好，过得很舒服，不需要任何人。
可惜刘凡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并非错觉。
不管怎么想，刘凡还是想挽回陈然的心的，一时码字上的事也放松了些许，见天念着陈然，想尽了办法让陈然对他再次亲近起来。
刚开始时陈然很冷淡，刘凡甚至连陈然的睡颜都看不到了。
虽然陈然没有要回钥匙，但刘凡每天去的时候陈然都已经起床了，只坐在沙发上看书。
吃饭的时候刘凡有时还说些话，陈然每次都静静地听着，偶尔还嘲讽几句。这时候刘凡可能就会趁机偷亲陈然，陈然就又随手从周围摸书去拍，然后刘凡又好似偷了腥的猫儿似的闪身来躲，当然最终都不会躲掉就是了。
现在呢，刘凡说话陈然也不怎么应，只偶尔问到了陈然才“嗯”“哦”两声。
这样的对比，让刘凡更加失落、更加期盼两人关系的缓解。
尤其是陈然有时刻意在房间放一些能够唤醒刘凡记忆的东西，效果更是显著。
当然，过犹不及，陈然也会适时地给刘凡一些希望，比如偶尔对两人共同回忆的东西，例如放在桌角打印版的刘凡的书，还有柜上的《道德经》，每次看到陈然眼中都会掠过一丝神伤。
这种感情变化的时间非常短，但是神经紧绷、注意力都放在了陈然身上的刘凡却恰好能够发现。
而虽然心中酸涩，但也渐渐习惯了静谧生活的刘凡有时也说一些搞笑的蠢话调节气氛，陈然偶尔也会嗤笑一声拿眼瞪刘凡，但目光触及刘凡的时候又会快速收回来，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冷暴力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当感觉到对方和自己一样心痛，甚至压抑着心痛时，刘凡的心就会变得柔软。
就算是男性，他的然然依然是那个然然，牵动他心神的然然。
他所了解的然然。
刘凡想，也许他想到办法让然然开心、也恢复他们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