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苏若雪没想到的是,她以为的肠胃不适,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了。不但吃不得一点油腥,就是闻着都想吐。而且一日数次,时间也不固定。
苏若雪隐隐猜到什么,不禁心中一凛,身上阵阵发凉。她颤抖地将右手搭在左手腕上,空气瞬间如凝结般死寂。半晌,凄苦酸楚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潸然滑落。
原来,那一夜的温柔缠绵都是真的……
那么萧亦然的突然离开和师父他们的刻意隐瞒,又是为了什么?!
苏若雪怔怔地呆坐在榻上,心中莫名的恐惧越来越强烈!
哼着小调进来的冰凝,在见到苏若雪脸上的泪痕后,大惊失色,“宫主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要不要找师父来看看?”
“我怀孕了。”淡漠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平静的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相较之,冰凝却似只炸了毛了猫,“什么?!啊!一定是那次,姓萧的真是太可恶了!”
苏若雪听出她话语中的不对,冷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我……师父不让我说……”冰凝自知说漏了嘴,支支吾吾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说!”苏若雪倏然站起,眼中凝聚着冰冷的寒意。
冰凝吓得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中暗暗叫苦。
苏若雪虽然这几年因病或其他原因变得平易近人,但她毕竟是宰相之女,一宫之主,一国之后!与生俱来的气势是无法轻易磨灭的。
冰凝自幼便跟着苏若雪,当然清楚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如实招来。于是她将苏若雪中毒后第三天夜里奉师父之命领萧亦然去她房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若雪。
静心居。
“师父,你为什么骗我!说萧亦然在我昏迷后就走了?”苏若雪见冷青言沉默不语,忍不住继续道:“冰凝都告诉我了,在我醒来的前一天他还……去见过我……”苏若雪似想到什么,突然浑身剧震,脸色白得吓人,声音颤抖地道:“师父,你到底想瞒我什么?是不是亦然……出了什么事?他、他是不是已经……”
冷青言见苏若雪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幽幽叹息:“他没死,只是……”
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也躲不过去。
冷青言知道已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便决定道出一切,“那就从一年前,他第一天进入寒莲宫说起吧……”
笑着目送被冰凝抱走的孩子,萧亦然跪在地上,挺直脊背。
“冷宫主想要如何处置,萧某一定尽全力配合。”
“哼,那本宫就让你亲身体验下这三年雪儿是怎么活着的!”
冷青言看着萧亦然眼中的痛楚不断加深,慢慢勾起唇角,转身就走,似是笃定他一定会跟过来。
没错,萧亦然好不容易才熬到冷青言肯出面见他,他又怎么会轻言放弃,畏惧退缩呢!
萧亦然跟着冷青言来到内室,只见冷青言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墙壁突然自动开启,原来这儿竟有个密室。
“进不进来随你,本宫从不喜欢勉强别人。”冷青言冷冷地撂下这句话,也不等萧亦然回答就径自走了进去。
萧亦然垂头苦笑,看来冷宫主还不是一般的讨厌他啊!
脚刚踏进入密室,身后的墙壁就自动合上,同时密室四面的墙壁上瞬间亮起烛火,萧亦然这才看清密室的样子。
密室很大,是长方形的。两侧墙壁摆放着一小阁一小阁像药铺里那种长长的柜子,差别就是这个柜子的每一阁都是敞开的,没用挡板锁上。每个阁里放的也不是散乱的草药,而是颜色各式、大小不一的瓶子。
萧亦然不用猜也知道,那些无非是毒药或者解药。
密室的最前面,靠着墙壁放着一张异常宽大的桌子。桌子上散乱着各种器具,很多是萧亦然见都没见过的。而那些器皿中装着颜色艳丽得让人胆寒的液体,更是比比皆是,有的甚至还翻滚出水泡,冒着瘆人的烟雾。
桌子上方的墙壁上有许多铁钩,上面挂着各种动物的标本,有一些还未干透,甚至还有血珠渗出,显然是刚制成不久。
桌子的下面放着许多铁笼子,里面都是仍活着却惨不忍睹的动物。它们不是四肢不全,缺鼻子少眼,就是肠胃外溢流着脓血。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身的肤色都不再是原有的颜色,或黑、或紫、或红、或绿……
“喝了它。”
在萧亦然愣神的时候,冷青言不知从何处拿了个绿色的小瓶递给他。萧亦然抬手接过,刚要喝下时,冷青言冰冷无情的声音又起。
“你现在反悔还来的及。”
萧亦然摇头苦笑,一饮而尽。
见状,冷青言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好整以暇慵懒缓慢地道:“‘情觞’——用七七四十九种毒花与毒虫调配,再以半滴‘盛莲’作为药引炼制而成,是与‘盛莲’药性最为相似的剧毒。一样的霸道,一样的猛烈,一样的痛、不、欲、生!但却不会使人立刻毙命。不过……”
冷青言唇边笑意渐深,“只要它在你身体里多停留一天,它就会慢慢侵蚀你的内脏,啃噬你的骨肉,缩减你的生命!直到内脏完全腐烂消亡,骨、碎、支、离!至于解药……本宫正在探索中,也就是说你将是替雪儿试药的——药人!”
萧亦然早已猜到那是毒药,却没有想自己还有这个用处,当下有些激动地道:“请冷宫主全力施为,无须有任何顾虑。只要能帮到雪儿,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冷青言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诚恳,“那你先在这儿好好享受第一次毒发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密室。
萧亦然低垂眼帘,心中一片平静。
然,不过一会儿,萧亦然就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心口也剧痛难忍,口中泛上腥甜。
“噗”的一声,一口黑血喷涌而出溅在地上。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像是要吐光全身的血液一样,黑血不停地从口中溢出,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了整间密室。
此时,萧亦然脸上已沁满冷汗,喘息渐重,双手紧紧捂着胸口,根本直不起身来。
“雪儿……”他喃喃的,失神地望着虚无飘渺的某处,粘腻的汗水沿着发尖缓缓滴落。
萧亦然终是软倒在地,胸口处疼得厉害,一时竟无法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才踉踉跄跄的从地上重新站起,萧亦然闭了闭眼,攥紧胸前的衣襟,呼吸急促而凌乱。他慢慢挪到墙边,一步一顿的,脚上像灌了铅一般,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靠着墙壁慢慢滑下,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不断渗出,他拧紧剑眉咬牙苦忍,双手抱住膝盖蜷住身体,似乎这样做就能缓解痛楚一样。
突然,萧亦然闷哼一声,紧紧捂着胸口的双手用力到根根骨节苍白、青筋毕露!
身上的痛楚渐渐扩大,毒素蔓延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血管,十分清晰地传入耳中,紧绷了许久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可萧亦然的嘴角竟轻浅地勾出一个弧度。
雪儿,以后由我陪你一起痛,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末日后的第一天,既然来了,就按个爪打个招呼,彼此认识下吧~表害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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