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愣住,似乎没想到他们口水喷溅、费劲巴拉的讨论半天,关键人物罢工不干了。
“你说什么?”湛星纬站起来怪叫道,脸涨的通红,一副怒不可赦的样子。
墨星念面无表情,用一种木讷的近乎呆滞的眼神望向他:“我说错了吗?我没说过要去北城。”
“二皇子有难,你居然推三阻四?”湛星纬气的大步走过来,伸出的手指几乎戳到了墨星念的鼻尖上。
墨星念眼睛一眨不眨,淡然说道:“他是你们的二皇子,不是我的!”
没错!墨星念来自慕寒国,就算北晋国的皇室闹翻天了,也和她没有一毛钱关系啊!大家面面相觑,有一种正在热乎劲儿的兴头上,被人从脑袋上泼了一大盆冰水的感觉。
沉默了一下,还是阮天游了解墨星念的性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星念,你有什么条件就直接提吧?”
对啊!听闻墨星念斤斤计较,极其市侩,就连交流会上场获胜都敲诈了费老师不少梅园积分!这次二皇子有难,看来要被她痛宰一笔了。众人心中腹诽着,望向墨星念的目光也变得复杂多样起来。
墨星念板着脸,十分不高兴的样子:“阮师兄,你怎么能这么问?你们这都是什么眼神?我是那种人吗?”
我们的眼神表达的太明显直接了吗?可你难道不是那种人吗?众人在心中狂喊着,却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出声反对。谁知道万一哪句话说错了,人家就敲诈了怎么办?
仿佛感受到了大家的担忧,墨星念抿唇微微一笑:“怎么说拓跋公子也与我相识一场,去一趟北城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大家刚刚准备放下的心跟着不过这两个字又提了起来……
“不过路途遥远,不但充满危险,而且花销也比较大。我怕我人还没有到北城就出了什么意外,饿死在半路,辜负了大家的一番期望啊!”说完,墨星念长叹一口气,四十五度角忧伤的仰望屋顶。
还说你不是那种人!还有脸说你不是那种人!你这不是明晃晃的敲诈是什么?看着某人那无辜又木讷的面孔,无论是激进派,还是稳重派,都萌生出一种掐死墨星念的冲动。
第二天,三匹骏马和一辆马车从龙啸雪峰脚下的小镇绝尘而去。
墨哈修骑在一匹四肢粗壮的枣红色骏马上,却并不快马加鞭的赶路,反而溜溜达达、慢慢悠悠的催着马和马车保持同样的速度。
“星念,为何柳师兄和夏师兄会和我们同行?”墨哈修看着前方的两道人影,满腹疑问。原本他和墨星念约好了一起动身前往北晋国行者会分部注册,可是到了出发的时候却发现柳师兄和夏安也在。
墨星念懒洋洋的躺在车厢里,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儿一般。她边随着马车的颠簸晃悠,边眯着眼睛答道:“柳师兄和夏师兄要去北城一趟,顺路而已。”
只是这样?墨哈修看了一眼赶车的车夫,把疑问又憋回了肚子里。星念现在不说,肯定有她不说的道理,等找到了歇脚的地方,布上隔音阵自己再搞清楚这个问题吧。
想到这里,墨哈修十分聪明的换了个话题:“星念,你为何要帮扑风客栈的老板娘逃走啊?既然要帮,为何不多给她些盘缠,只有一百两银票够干什么的?”
扑风客栈的老板娘?墨星念眼睛猛地睁开,然后又慢慢垂下眼帘,将视线落在了马车车厢内铺着的白色羊绒毯上。这件事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让她几乎忘了有这么一件事。但是墨哈修此时问起,却唤醒了她脑海里许多沉睡到快要遗忘的片段。
她想起了梅园西坡下面的那片雪原,想起了那个穿着土黄色皮袄,用雪搓脸的壮汉,想起了这个壮汉在幻境中脸上那抹不忍之色,也想起了那人胸膛插着匕首,脸上却带着恍惚的笑容喃喃唤着:“媳妇儿,黑娃……”
那一天,在扑风客栈的楼下,听到黑娃这个名字的时候,墨星念便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隐约想起了什么。后来,在劝说老板娘逃离那家客栈,与葛小七一起去投奔亲戚时,终于从老板娘口中听到了她男人的名字。
名字很粗俗,很简短。
她说:“俺男人叫黑三……”
黑三……初入梅园,长孙婉柔被土匪绑走,自己去搭救时最后一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壮汉便叫黑三。墨星念不愿意相信世间竟有这样的巧合,可却无法反驳为何一切的一切都对应的严丝合缝。于是,她相信,这次扑风客栈的相遇,便是那次陪葬事件的因果。
墨星念陷入了回忆,久久的沉默着。
马车外,墨哈修听不到她的回应,显得有些不安。他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马车车窗的窗棂,小声叫道:“星念?星念,你睡着了吗?”
墨星念回过神,想起了墨哈修之前的问题,轻叹着说道:“没睡着,只是想起了一些事。那扑风客栈的老板娘,也是一个可怜人,给我们下药也是受了山上土匪的要挟。如果我们走了,把她留在那里,岂不是等于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葛小七这人虽然看起来圆滑不靠谱,但至少他对老板娘还算忠心耿耿,去投奔他的亲戚也是一条生路。一百两足够他俩路上的花销,剩余的还够他们在那里安顿下来好好过日子。如果给多了,反而容易惹出祸端。”
一番分析,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墨哈修听得心服口服:“有道理!他们俩都不是修炼者,若是怀揣太多的银两,只会惹来贼人。星念,还是你想的周到啊!没想到胸怀如此宽广,那老板娘下药暗害咱们,你不但不计前嫌,还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星念,你真是太善良了。”
马车里的墨星念听着窗外少年连连夸奖自己善良,不由有些汗颜。自己哪里是因为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啊?给一百两银票,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求得一个心安,了却这段因果;第二,若是给太多银两,让老板娘有充足的物质条件去培养黑娃,将来查出他父亲的死因,岂不是给自己留了个暗中的威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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