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种笃定,这是个皇子,尽管一开始胎像很弱,但他一直很坚强的成长着,他似乎知道母亲万事繁杂,从不闹腾,凤瑾除了稍微觉得疲累,并没有其他不适,胃口也不错,就连刘太医和齐澈都说这个孩子是个懂事的。
刘太医说现在胎像已经比较稳固了,只要过了三个月,便能放下心来,也能骑马射箭,注意点便好。
还有半个月,只希望这半个月里,匈奴大军能继续呆在祁州不动弹。
此时,祁州官衙里,正爆发自出兵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那些精兵过不来?为什么过不来?”
利哈王子嗓门很大,加上他大声质问,更是震得其他人耳膜嗡嗡嗡的响。
马格王子神色凝重,指着匈奴地图的一处,说道,“其中一支三万的军队来大周的路上,遭遇了雪崩,路被挡住了,被迫改道,往这边去了。”
他说着,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
“这么看来,他们要是绕不回来的话,就会不知不觉的往北疆防线的中间段走去。”
萨耶王子脸色极其严肃,“北疆防线,最左边的这一段,被我们的先锋大军冲垮了,是整个大周最脆弱的地方,原本我们也是打算让那些军队从这里进来,他们进来的时候,我们立即和大周的大军开战,等我们打倒了女帝的军队,他们恰好能追上我们,一起往帝都杀去,绝对畅通无阻,能一口气打下帝都。”
利哈王子也看出事情严重性,难得的没有打算萨耶的话,萨耶继续说道,“中间那一段是钟漠防守的,是最坚固的一段,他们这样过去的话,很可能遭遇钟漠的七万大军,三万对七万,就算都是精锐,也很可能有去无回。”
“那赶紧让他们饶回来啊!”
利哈王子急躁的说道,马格王子浓眉拧成了川字,“他们也想回来,可每次不是遭遇山石崩塌挡路,就是遭遇匪患攻击,一直的被逼着改道,越绕越远了。”
“其他三支军队呢?”
本来这四支军队,是从匈奴各处出发,走的是四条不同的路线,分散开来,等到了北疆之外再汇合,一起冲入大周境内。
“有一支来的路上,本来要跨越阿玛拉河,可不知怎么的,桥断了,他们为了赶路,沿着下游走,想从下游一百多里处的另一座桥绕道过来,可是……”
萨耶王子脸色立即变了,“可是另一座桥也断了,对吗?他们一路往下游走,一路上桥一直在断,只能往对方给他们留的路去走,那就是这里!”
萨耶王子说着,手指点上地图上的某一处,那正是北疆防线的第三段,李屹镇守的那一段,那里有六万兵力,虽然李屹没有钟漠那么厉害,可也是大周数一数二的大将,三万对六万,胜的可能性不大,就算能勉强打胜,也会死伤惨重,不会剩下什么将士。
马格王子只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键,有人像赶羊群一样,把这几支军队赶到北疆防线里去。
利哈王子虽然冲动,但也不傻,也想到了这件事不对劲,连忙问道,“还有一支军队呢?还有我们那支精心打造的一万人精兵呢?”
“这两支军队,倒是按照正常线路走的,没有遭遇到什么事情。”
萨耶王子有些不相信,“真的没有?”
“的确没有,按照日子算来,大概需要三天,这两支军队就能踏入大周境内了。”
萨耶王子满脸的狐疑,“不应该啊,我们前面是大周的十万大军,他们绕不过我们去,我们后面是刘将军那三万多兵力,一直在躲躲藏藏跟着我们,两支军队冲入大周,都是精兵,骑兵,刘将军的那三万兵力是绝对挡不住的,恐怕连那支一万人的精兵都挡不住,对方既然存心要拦阻我们的兵力,为什么还留了两支?”
答案第二天就有了。
马格王子听到斥候的禀报,脸色大变,“你说什么?那支三万人的军队停下来了?为什么停下来?”
匈奴大军没法再等了,再等下去毫无胜算。
“军中大大小小将领,总共一百多人,全部死了,现在军中无将领,没人统领军队,士兵们都跟没头苍蝇一样,只能停下来。”
马格王子脸上肌肉扭曲,特别吓人,“怎么死的?”
斥候抖了抖,答道,“被人一夜之间杀了,头颅全砍了下来,拿了铁丝串成一长串,就挂在军营的操练场上,士兵们都吓到了。”
他只是个传递消息的斥候,并没有亲眼见到那场景,但只是听在耳朵里,就觉得头皮发麻,脖子上的脑袋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掉下来。
就算利哈王子手中那把弯刀杀了无数的俘虏,可听到这事,还是吓了一跳,手无寸铁,被绑住手脚的俘虏毫无抵抗之力,跟匈奴的将领没法比,那些将领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一百多个人,居然一夜之间被人杀了,还不知道是谁杀的,对方还那么有闲情逸致,慢慢的把头颅串好挂好。
这,这简直是魔鬼!太可怕了!
萨耶王子脸色苍白,“我说过的,大周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高手,进犯大周是最不明智的行为……”
“你给我闭嘴!”
利哈王子大吼道,“懦夫!废物!不就杀了一百多个人吗?就把你吓成这样!”
萨耶王子皱了皱眉,没有说下去。
马格王子脸色也很不好看,屋子里还有其他将领,萨耶王子这样丧气的话,无疑会动摇军心。
他看着满屋子的将领,最后深沉的目光落在利哈王子身上,“那支三万人军队在的位置,离东匈奴皇庭太远了,父汗肯定还没有收到消息,等他收到消息,再派新的将领过去,一切都晚了,你立即带人,快马加鞭去把那支军队带过去,由你当那支军队的统帅。”
“是!”
利哈王子很快点了将,快马离开。
他昼夜不停,快马加鞭,一天一夜之后,便跨过了北疆防线,刚要往北继续前行,坐骑突然四蹄扬起,不停的嘶鸣,再不肯往前,像是被吓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