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都不知道先帝有个儿子,如何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要不,宋爱卿你告诉朕,那个孩子在哪里?”
凤瑾冷笑道,宋明皱了皱眉,“陛下当真不知道这件事?”
“当真不知。”
宋明陷入了沉默,凤瑾看着他的神色,问道,“除了那个宫人的话,宋爱卿可有其他证据?能证明那个孩子的存在?”
宋明轻轻摇了摇头,“微臣当时听到那话,想要去查证,可女皇陛下突然回来了,紧接着发生了御书房的变故,微臣来不及查证。”
“当年先帝有没有其他子嗣,宋爱卿清楚得很,若是有其他子嗣的话,尤其是皇子,哪里轮得到朕做皇帝?”
八年前,宋明也是刑部尚书,先帝当时的确只剩下陛下一个子嗣,这才逼于无奈立了皇太女。
凤瑾知道这件事,才敢这么说,也不怕宋明去证实。
宋明沉思片刻,问道,“如果没有那个孩子的话,王全为何要谋反?为何要跟裴琇联手行刺陛下?”
“这你就要问王全了。”
凤瑾淡淡道,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据王全的同党招认,王全曾经给江东王送过一封密信……”
凤瑾故意欲言又止,宋明眸光沉了沉,“陛下的意思是,王全和江东王勾结?”
“没有确实证据,朕不会下这样的结论,朕也找不到那封密信,终归是朕识人不清,朕无话可说,不过江东王的狼子野心一直就没少过!”
凤瑾冷冷一笑,语气里的凌厉阴鸷,听在宋明耳里,森冷得很。
“可裴琇一直抵御着江东王,不可能和王全狼狈为奸,投向江东王。”
宋明半信半疑的说道,凤瑾冷哼一声,“这就要问他了!”
她说着,幽深的目光落在宋明身上,“不如,你去问一问,回头告诉朕答案,朕也想听听裴琇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裴琇就关在刑部的大牢里,宋爱卿想见他,顺路得很。”
宋明虽然有些怀疑那个孩子被女皇处理了,王全也是因为此事被杀,但他是刑部尚书,最注重证据,没有确实证据能证明此事与女皇有关。
他知道的都来自两个宫人的闲谈,而那两个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当下,也只有去听听裴琇怎么说。
宋明心里这样想着,便起身告退。
“朕左右无事,送宋爱卿一程吧。”
宋明吓了一大跳,刚要回绝,却看见凤瑾已经起身往门口走去,宋明无奈,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如水,一轮新月挂于树梢之上。
君臣二人一前一后在长长的宫道上走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沉稳的脚步声时不时的响起。
时不时的有宫人停在一旁,给女皇行礼。
走出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后,宋明终于忍不住问道,“陛下送微臣出来,可是有事要跟微臣说?”
“朕并无要事,要跟宋爱卿说,不过,朕有个问题想问问宋爱卿。”
宋明心中咯噔一下,来了!
“陛下请讲,微臣洗耳恭听。”
凤瑾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向跟在后头的宋明,目光明亮又不失温和,像极了今晚的月光,“宋爱卿,你忠于谁?”
宋明的心突的一跳,女皇这话什么意思?怀疑他的忠心吗?难道先帝真留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当真被女皇除了?而他今晚的话,让女皇起了杀他的心思了吗?
宋明心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久久没有回答。
凤瑾再次问道,“宋明,你忠于谁?”
凤瑾的声音很轻,如今晚微微的夜风,并没有质问时的杀伐之气,而仅仅是很平静的在问宋明一个问题。
宋明收敛心思,沉吟着答道,“微臣忠于皇帝。”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不太像宋明的作风。
但想想他这些年的行事风格,便可知道他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他忠于皇帝,真正的名正言顺的皇帝,比如之前的先帝爷。
凤瑾勾唇一笑,“朕就是皇帝!”
她平静温和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幽深锐利,刀锋般掠过宋明的脸,一字一顿的重申道,“名正言顺的皇帝!”
宋明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瑾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着,宋明沉默无言的跟在她身后。
“朕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东西,但朕可以告诉你,那都是无稽之谈!传言只是传言,人人皆知,传言不可信,宫闱之内,总免不了各种各样的传言,比如当年惠妃是被太后陷害的,比如惠妃那个孩子生下来了,再比如先帝是被太后毒死的。”
凤瑾坦坦荡荡的把这些传言说出来,让宋明直犯嘀咕,女皇这是什么意思?
“传言只是传言,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不能下定论,宋爱卿是刑部尚书,也该知道传言并不能证明什么,要给犯人定罪,只有切切实实的人证物证。”
说到这里,凤瑾目光如电的看着宋明,“宋爱卿要给朕定罪,怀疑朕做了什么,也该拿出切实的证据才是!”
宋明眉心拧成了川字,久久不语。
只一眼,凤瑾便收回目光,“不过朕不要你忠于朕,朕要你忠于大周,忠于百姓!若是皇帝错了,你尽管责骂教导,督促皇帝改正,若是皇帝昏庸无道,暴虐成性,让天下万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也可以联合其他大臣废黜他,另立新帝。”
宋明眸光一闪,“陛下什么意思?”
看着女皇的满头白发,宋明感觉有些不妙,女皇的话听来像是在托孤!
宋明掌管刑部多年,眼力非凡,观察敏锐,从女皇早朝时的疲态,以及坐着时的姿势,走路的姿势,无意间露出的小动作,还有寝宫里飘着的药味,宋明猜测女皇已有了身孕。
“朕知道朕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你,所以,朕也不打算瞒你了,朕怀孕快五个月了,还有五个月皇儿就会出生,朕此前服用过三颗固胎丸,才导致满头白发。”
“固胎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