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杯水茶酒来到酒楼后院的一个雅间,之前拜托程瑜把莫问君约这里见面。
“斟酒自饮,掌茶亦可。”
“还是饮茶吧,我喝酒上脸对肝不好,不能相陪。若是想饮酒我也准备的有。”到这里和他们说话自己也变得文绉绉了。
“曾经有次在路上碰到一位茶艺师,和她攀谈了许久,她说我沏的茶应该很好喝。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都是随心而为,你试试是不是真的好喝?”我一边沏茶一边说着。
“尚可。”莫问君微微品了一口。
“我也试试。”我喝了一口只觉得苦中带甘,饮后醇香绕舌,仍然认为这是茶叶喝茶水的原因,和泡茶的人没啥关系。
于是他喝一杯,我斟一杯,他始终气定神闲,我不说话他绝不开口。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拿出贴身留着的几件首饰,说:“公子看看这些能值多少?”
这几件是我带出来成色最好做工最佳的物件,之所以不拿去当掉是因为西原人那件事。
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们打扮毫不起眼一路低调,怎么西原人一下就找到我们认定我们的身份?后来遇到莫问君他们才知道这和我之前当掉的首饰有关。
因为带出的银两很少,我们路上遇到大一些的城镇就会找当铺当掉一些首饰,首饰虽然金贵,但我看上面并没有特别的标记就没太在意有人会根据财物这个线索找到我们。
程瑜告诉我们我所有的首饰都是大户人家才能拥有的,上面虽然没有特别记号,单看做工样式就能推测出首饰主人的身份尊贵,所以找到我们并不难,要不是张府发现的晚,我们早就被逮回去了。
所以最后身上仅剩的两三件有同于无,安全起见,不能见人。
莫问君看了一眼,说:“这要看接收者愿意付多少。”
“我抵给你还债,在你这里能值多少?”
“无用之物于我不值一钱。”
“有用,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可以送给她。你看这簪子做工多好,金镶玉措还是崭新的,精美大方高贵典雅,绝对能讨女孩子欢心。再看这条项链,大气华贵,你母亲生日可以送她做礼物。如果你觉得作生日礼物寒碜了,也可以当做平时的小玩意儿送给她们,始终是一片心意,皆大欢喜。”我开始推销起来。
我唾沫横飞,他置若罔闻。
我放下手中珠玉,倒了一杯茶喝,殷切地望着他,希望他给个准话,他却开始扯些有的没的。
“皇后赐婚,不多日你就能成为睿王妃,地位显赫,吃穿不愁富贵无尽,可你选择了逃跑,其中的原因我倒是很好奇。”
我沉默了,不太想回答,但眼下惹他不高兴怕讨不了好处,只得说到:“那些东西听起来好却不是我真心想要的。钱财不在多,衣食不愁够用即可。而地位,那不过是个虚头衔,所谓的王妃今朝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除了平添深闺愁怨惶惶度日还有啥用?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不愿意嫁给一个陌生人,换做是你,你愿意娶个不相识的人吗?别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命不可违之类的话,终身大事还是要从心出发。”
“你看事倒有几分明透,然做事却不甚机敏。”
我笑了笑,说:“我妈以前总说我傻,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聪敏,日子一天天就过去了,就到了现在这样子。”
“然而江湖毕竟不是你一个弱女子能待的地方。”他淡淡的地说。
“那弱女子应该待在什么地方?”我问他。
“这要看她们愿意待哪里,前提是能够活下来。”
我看了看他,对他说的话似乎明白又似乎不完全明白。
喝了一杯茶,我说:“我现在就像个通缉犯,除非把这张脸皮换掉,不然往下走确实很难。”
他点了点头,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
“你说我被抓回去会死吗?电视里面都演抗旨不遵死路一条,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摊上电视剧里这样的事”。
“电视剧?”
“呃……戏,戏文里面演的那些,你看过演戏的吧?”我给他斟满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喝,入口火辣辣的呛得很。
“到了这里,我本想着浪迹天涯隐姓埋名自在一生,偏偏江湖险恶人心不古,净遇上些打打杀杀的人,我现在脸上的掌印还没有消,肩膀痛得没有停过,你还逼着我还钱。”
或许是压抑得太久,我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起来,莫问君始终很认真的看着我,我像上了发条一样停不下来。
“钱那么容易来吗?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还你就会还你,可是需要缓冲的时间啊。你是睿王的熟人,朋友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我才不会回去,没被抓住之前我都会跑,抓住也要跑。你是睿王的朋友为什么不给他举报我呢?不对,程瑜说张成义会来这地方,是你们叫来抓我的吗?”
他不置可否,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真是麻烦,你知道这感觉像什么吗?就像被卖掉,我欠了钱然后被抵卖掉还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也不能拐卖良家妇女啊,怎么想都不太厚道。”
“才喝一杯就说醉话了,果真不甚酒力。”
“我没醉,清醒着呢!”这话一出口反而像醉了酒之人,我脸有些发烫,急忙埋头把那几件首饰用手绢包好,郑重其事的放到他面前,特别诚恳的望着他说:“这几个东西权当做利息,你们说的那些银子可不可以缓我一些日子,等我攒够了马上还你,行吗?”
“你要如何赚取银两?”他揭开手绢拿出一支冰清玉透的梅花簪,起身绕到我身后。
我被问得语塞,支吾着说不出话。
“过两日你随我去赴宴。”他说话间将簪子轻轻别进我发髻里。
咦?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上一秒还是杨白劳和黄世仁,怎么一下子突变成这个莫名其妙说不出什么鬼的画风,我胆战心惊的站起来,离他远远的,说:“莫问君,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本姑娘不接受潜规则。”
“你胡想些什么?”他神情泰然。
“呃……,没什么。赴宴?是那个百花宴吗?就是陪你去吃顿饭是吧?”
“嗯。”
我脑筋一转,笑嘻嘻的问:“可以抵债吗?”
“嗯。”
咦?咦!这都可以?
“那好,那我陪你去吃饭,你不许抵赖。我、我回去准备准备。”
我取下簪子还给他,既然说了当作利息就不能食言。
“戴着吧,适合你。”
他弹了弹衣袖径直离开,而我就像个傻子似的捧着簪子立在原地,心脏“突突”跳了起来。
过了半晌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莫问君是不是看上我了?
莫问君看上张心遥了,所以他才不把张心遥的行踪告诉睿王。
哎呀,我在想什么呢!我拍了拍自己脑袋,有空想这些子虚乌有没用的还不如想想怎么去赴宴的问题,难道又要去借程瑜的面具?不对不对,那面具金贵得很,借来不又是负债了?看来我得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