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老爷子点点头，此话有理。
“姑娘，我有个法子，咱们在每个村子雇上村子里的恶霸，为咱们所用，毕竟是每个村子的地头蛇，威慑力自然比咱们雇人强上许多倍。”
管家儿子上前一步道。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恶霸自然恶霸的道。
玉老爹点点头道：“以恶制恶，不错，是个不错的法子。”
闺女一个柔弱的女儿家，且自家也是个普通的乡绅，除了钱财，也没什么傍身。
有了恶霸的震慑，事半功倍。
玉老爷子微微哼了声。
“怎么，爹爹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玉老爹靠近老爹低声问道。
“养痈遗患呐。”
见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有如彦眉头紧蹙，低头沉思。
“哥哥可有旁的法子？”
“古语有言，养虎为患，这些恶霸固然能起到震慑乡民的作用，只是恶霸自来便是心思不正之人，难免居心不良，贪心不足，咱们与虎谋皮，只怕也会惹得一身腥臊。”
“哥哥此话有理，且要用银钱去养着为害乡里的恶霸，难免有助纣为虐的嫌疑，自然不妥。”
如意点点头头，很是赞同如彦的说法。
“看看，你这当老子的，还不如两个孩子知事。”
玉老爷子摸摸花白的胡子，眉眼含笑，显然这两孩子的说法很合他老人家的心意，末了不忘数落玉老爹两句。
玉老爹红了老脸。
半晌后才嘀咕道：“没有我这爹，哪有这么好的孩子……”
玉老爷子：“……”（我到底怎么生了这个棒槌？）
“的确是我考虑不周……”管家儿子嗫嚅道。
“无妨，集思广益，咱们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可不可行又有什么要紧？”
毕竟还稚嫩，自己的意见被姑娘驳回，管家儿子面上臊得慌。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把这地雇出去，每家根据亩数给照管费，等到玉米收回来，一亩地咱们估算一个收成数，超过这个数目，多收一斤按照银钱补贴给农户，如此可行？”
如意见众人皆是沉默也不再卖关子。
“这这……这要是……”
豪伢子大惊，万没想到，如意居然是这样的念头。
“这倒是能省心，可……”
“可要有人偷吃了，我们也不见得知道，这根本没有任何保障啊。”
“若是收成多，是该补贴，银钱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些村民有的尚且吃不饱饭，在粮食和银钱中间，自然吃饱更重要。”
“正是这个道理，这件事若是失去控制，兴许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豪伢子摇头拒绝，如此重要的一件事怎么能让它暴露于这样未知的危险中？而且这样的危险是人为留下的。
“是呀，妮儿，你再好好思虑，我也不赞同，人心之恶，你还太年轻……”
玉老爹忍不住开口。
除了玉老爷子，众人皆眉头紧皱。
“这事儿难办，姑娘还是再好好琢磨琢磨……”
玉清言显然也不赞同。
如意扑哧一声笑出来：“哪里就有你们想象的这般严峻了，这事儿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无非就是最后粮食歉收，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本来就在预料之中，咱们要做的就是在努力实施好每一个环节，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
且任何一件事中间必然有些损益，哪有十全十美的？”
“妮儿是决意如此行事了吗？”
如彦动也不动地望着如意，希望如意能改变主意。
可是如意注定是要让他失望的。
“是的，我拿定了主意，你们按照我的思路想出一个可行的法子来。”
如意坚定的点点头。
众人一阵沉默。
“银钱怎么补贴，每个村子谁来主事，怎样把这件事通知到各个村民，后续的许多事情繁杂无序，各位辛苦，近两日我会着手弄种子，你们把各项事宜布置好，并且分工合作，今日大家也辛苦，先回去歇着吧！”
“对了，明天你们去这六个村子了解情况，若是没有差错，就把咱们的计划粗略告知各村族长，晚上回来咱们定下细节。”
众人点头，三三两两离开。
“姑娘不是这等自专之人，此事咱们都反对，姑娘却一意孤行……”
“是啊，我也行不通其中的关窍，若说姑娘不重视，却停了所有的事项，让咱们全意来做此事，若说姑娘在意此事，却要用这样的法子，怪哉怪哉！”
“不过姑娘的想法咱们自来便猜不透，既然决意如此，咱们也只有尽力去做。”
“是，终究姑娘才是主子，结果如何，那是姑娘该操心的事儿，咱们不必操心。”
静夜里，众人议论的声音渐行渐远。
书房里玉老爷子老神在在抿了一口茶水。
“夜深了，祖父该安眠了。”
如意站起身道。
“你这丫头不老实，憋着一肚子主意不告诉他们，你让他们如何安心做事？”
老爷子也不绕弯子。
“祖父哪里话？我只是想让他们明白，有些事情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如何，在我这里行动才是最可贵的品质。”
如意缓缓一笑，摇头道。
“那你觉得最后结果会如何？”
“祖父不必套我的话，您呀，精明着呢，只怕比我想得还多……”
“哈哈哈……有你这么孙女儿，老头子我其心甚悦，哈哈哈……”
玉老爷子哈哈笑着，背着手出门去了。
“爹爹，您倒是劝劝妮儿才是，她还太小，不知人心险恶。”
在院子门口候着的玉老爹忙上前道。
“你是怕你闺女这次颗粒无收？”
“爹爹说哪里话？收多收少有什么重要？就怕最后人心险恶，让妮儿伤心，她还小呢……我这当爹的不想看她难过……”
“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头，你这女儿有个七窍玲珑心，跟个小狐狸似的，我这快入土的人都未必能算计得了她分毫，担心什么？”
“爹爹您是说妮儿这事有门？”
玉老爹不由得喜笑颜开，自然跳过了自家老爹口中对女儿的评价。
他的妮儿啊，最是娇俏柔弱，怎么会是小狐狸呢？
女儿年纪小不经事，可老爹却是老油条一根了，既然他认可了，此事必然可行。
“回去睡觉吧，妮儿的事儿自有她自己操心，你好好看看昨儿搬过去的账本，那可是你自己的事了，别让妮儿如彦笑话你。”
玉老爹也不臊，眉开眼笑走远了。
玉老爷子按按眉心，这当爹的要是及得上女儿的一分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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