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圣君城外东北方向约三十里地,有一片绵延数百里,成寨的营帐,神律军便驻扎在此。
苏伏到此时,酉时才过,神律军法度森严,可不像大王山的妖兵妖将,这个点都已经归入营帐休息,每日卯时准点操练,风雨雪无阻。
“苏伏,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蛊惑师尊,但我警告你,不要想着命令我……”
营帐外,沉默了一路的桑榆,剜了一眼苏伏,冰冷冷的说道:“炽翎军帅,对我而言,什么也不是。还有,你不要以为那些妖兵真会听你的,没有暮言师兄的命令,你这个军帅只是摆设而已。”
苏伏闻此,微微一笑,心说若是大家都像你这样把心里话说出来,那就太轻松了。
他早就在等这些话,甚至觉得桑榆憋了那么久,实在不容易。因为在她的眼里,他即便突破了妖帅,也是十数年前那个一爪便可撕碎的蝼蚁罢。
“既然如此难办,桑榆大人有何教我呢?”
桑榆莲步微顿,冷笑道:“你指望我别让你这个军帅难堪,也就罢了,还敢问我见教,真是不知好歹!”
她语罢,正要向营帐外守门的妖兵行去。
“且慢!”苏伏笑眯眯的叫住她,“桑榆大人,我知道你心中不服气,也罢,今日我们便打一个赌如何?”
“打赌?”桑榆回来望他,嗤笑道,“胜负如何,输赢如何。”
她美眸忽然流转烟波,媚意横生,娇媚说道:“你莫不是想与人家共度春宵罢,就怕你受不起哦……”
苏伏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桑榆大人自我感觉太良好了罢!”
“哼!”桑榆翻脸比翻书快,她撇过头去,“那你说说赌什么。”
苏伏莫名一笑,说道:“方才桑榆大人说,神律军的妖兵不会听我的,那么我们便来打一个赌,就赌半个时辰之内,我不用武力,可以让听我调遣的两部妖兵即刻往应囚黄氏部族所在之地,若是过半个时辰未办到,便算我输如何?”
桑榆‘呸’了一口:“都说人族狡诈,果然如此,你身上有师尊加冕帅号,他们身为莒州纪律最为严明的神律军,怎么可能违抗师尊谕令?那我岂不是输定了,还说不是觊觎我的美色,你们人族就是虚伪!”
苏伏没好气的说:“虽然你长得确实美艳,却也不是我觊觎你的理由,这个世上,难道就不允许有能抗拒你魅力的人存在?何况我说的赌约,与此半点关系也无。”
他可不会被桑榆表露出来的娇憨所骗,要知道她原身为讹兽,天生就擅长虚情假意,谎言张口便来,谁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桑榆哼了一声,撇过脸去:“这个世上,能抗拒我的魅力的都不是男人,罢了,想你也没那个胆子,你快说说,输赢怎么个算法?”
苏伏自动忽略前面两句,淡淡说道:“若是我输,炽翎军帅头衔让与桑榆大人,我回大王山,从此不再踏入圣君城。”
“嗯?”桑榆猛地望向苏伏,微微眯眼,危险的冷芒自眼缝里流露,“你把师尊的谕令当成儿戏么,说换就换,还没有人敢这样玩弄师尊的权威,你在找死么?”
苏伏颇显意外的望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对楚渡这样维护,他故意玩味的一笑:“怎么,桑榆大人不敢打这个赌么?”
桑榆身上腾起危险气息:“不敢?呵呵,我不要别的,若是你输,把命留下!”
见苏伏脸上显露犹疑,她又冷冷笑道:“怎么,堂堂剑斋弟子,天辰第一的剑君苏伏也会怕死么?”
苏伏坦然说道:“我当然怕死,但我不是犹豫要不要答应,既然桑榆大人想用我的命换这赌约,条件自然也要相应上调,是也不是?”
桑榆嗤笑道:“还要怎么调,一命换一命,若是我输,你把我性命取走便是,还有比这更公平的么?”
苏伏摇道:“你是陛下第六徒弟,我杀了你,等于与整个莒州为敌,到时与青州的盟约就真变成一张废纸。因这之故,我损失多大,你想过么?这如何公平?”
“哦?”桑榆戏谑的说,“你还真以为你赢定了?也罢,若是我输,随你处置,若是你输,就把命留下,这公平了罢?”
她心中得意的暗忖:柳暮言那臭家伙权利欲望那么深,有人胆敢染指他的神律军,不知有多少为难等着你,半个时辰,莫说让那些桀骜不驯的家伙听话,便是调动集合都有些困难。不过,杀了他不太好办,打断他的四肢,让他签下认输状纸,剥夺他妖王位,赶他出莒州,师尊也不好说什么了罢……我的威望也会因此节节高涨,说不定……
想到得意处,她忍不住的捂嘴浅笑。
苏伏当然不知她心中所想,他负手淡淡道:“此言可是桑榆大人亲口所,届时若是让我为难,就不要怪我找陛下诉苦了。”
“哼!”桑榆闻此,生气的说,“我是那么不守信诺的人么,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语罢,径自行去营帐门口。
守门妖兵早就远远瞧见二人,只是桑榆身份特殊,他们也不敢赶走两人‘闲谈’。
这时见两人行来,当即踏前一步,虎目一睁,威风凛凛的喝道:“神律军重地,还请两位大人离开!”
这便是神律军的威风,他问也不问来意就要两人离开,其中一个还是楚渡的亲传弟子。
桑榆早就知道神律军德行,当即亮出一个刻有五色尾翎的令牌,其上另有四个“如吾亲临”非常苍茫的古体字。
这守门妖兵一见,面色微变,当即单膝落地,拜礼道:“卑下权门部曲左门牙将杜昌,参见吾皇陛下。”
桑榆皓腕一翻,令牌又不见,她淡淡挥手道:“你且起来,去将所有部帅,还有你们军帅召来,就说师尊有法谕传下,让他们出来接旨!”
“是!”
楚渡的威严深入人心,杜昌不敢任何质疑,当即命人去传令。
约只过去半刻,就闻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见一大伙穿盔着甲的妖族簇拥着一个威武冷面,青年模样的妖族行来。
为青年气息渊深似海,几乎不能揣摩,必是妖帅无疑。只是有些阴冷,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他身后的那些妖族,约有二十来个,修为最高的是妖帅,最低也是妖王巅峰,双目如电,距营门数丈时,就紧紧盯着苏伏。
苏伏心里有数,为的便是柳暮言,而他身后自然是神律军各部部帅。
妖军军制并不复杂,十个妖兵为一火,设一个火长,一个副火长。十火为一队,设一个队正,两个副队正。十队为一卫,设司卫一个,副司卫三个。十卫成一营,有大统领一名,小统领若干,只有统领以上才能拥有亲兵。
三营为一部,设有部帅一名,副部帅若干;三部为一军,整个莒州的妖兵,唯有神律军建制为二十万,其余多是十万之内,是以每一军都有军帅一名。
柳暮言便是神律军唯一军帅,妖族较为专制,是以不设副军帅,神律军上下皆要听从柳暮言一妖调令,除非他们效忠的妖皇陛下亲临或者法谕,否则除了柳暮言,谁也不能调动他们!
而柳暮言在神律军展那么久,具体到底有多少妖兵还对妖皇忠心耿耿,就未可知了。
柳暮言还不知妖皇主意,见苏伏也在,眸子微微一闪,没有说什么,率众在两人面前拜倒:“卑下柳暮言携众部帅接旨!”
桑榆见他们来到,也不废话,当即取出令牌,高声念道:“法劫将临,各州大战将启,特封大王山妖王苏伏为炽翎军帅,着神律军军帅柳暮言,调两部妖军与炽翎军帅调遣,足六万军两季月所用之辎重。今日今时起,莒州上下,除吾以外之妖,皆要听其调配,若有违抗,杀无赦!”
“什么?”
桑榆特意将声音传得远远开去,是以旨意一出,整个神律军军营像似炸了锅一样的沸腾,抗议之声从各处传来,抵抗比想象中的要剧烈得多。
倒是柳暮言脸颊微微一抽,似乎变得狰狞,但瞬息就恢复,他很平静的说:“卑下柳暮言,唯陛下之命是从。”
说罢,他也不看苏伏桑榆,起身之后,蓦地出暴喝:“贵客来临,还敢喧哗,成何体统?”
营帐霎时就安静下来,针落可闻,显出了神律军严明的纪律与森严的法度。
柳暮言这才笑着望向苏伏,说道:“不知炽翎军帅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不敢不敢。”苏伏知道他这是做给自己看,不咸不淡的拱拱手道,“时间很紧,还是神律军帅执行陛下法谕。”
柳暮言神情不变,便向身后部帅说道:“白青、谷韵你等二人各去调兵,半刻之后,本帅要看见阵列在位。”
那有两个妖族顿时领命而去,竟没有二言,显出柳暮言非同一般的威严,两个部帅都不敢质疑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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