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哥,这架势,还弄嚒?”
实话说,那个皮衣女子掏出的枪,着实震吓住了那伙捞仔。一声“白兄”加上一支枪,这分明就是,老白家跟这伙人扯上了好关系。捞仔们平时不过是佯作威风而已,关键时候,谁肯拿命去给你出风头,说到底,这不过是一盘“生意”,“蛇鼠一窝,扶摇直上”而已。
“弄,弄你毛线!”
陈皮大手用力拍了一下那个发声捞仔的脑门,他这时苦恼的很:陈三炮不管了、事儿还是他挑起来的、人家还有“火炮”——场子找不回来了。一想到这,他就分外觉得自己的腿疼,特疼!这面子,丢得够踏实,简直砸地有声。
“三爷啊,三爷!”
陈皮抱着头蹲了下来。
“哥,我们人多,拿石头都能砸死他们!”一个小黄毛没有听到这对话中的韵味,又或者刚入“职场”。
陈皮扬了扬眼睛,瞄了那小黄毛一眼,顿觉得脑门又大上了一寸,“你走吧,以后不要说跟我的道。”
“哥……”
“走啊,扑街!”
陈皮这下似乎有点明白了陈三炮的意思,这伙人真的没了个脑子,分分钟会给你捅出个大篓子。他没想个明白,索性抬起头来,问一下四周:“你们还有谁,有些想法的?说来听听,既然来了,就不能过场没走就散场。丢份,懂吗?丢份!”
有个刀疤子发声了,语气中带有不屑:“皮哥,他们有枪,我们也有。我可以弄五六支来。”
“哦?”陈皮闻言,脑门一亮,这不是势均力敌嘛?这枪支的东西,也不一定要开火的,找回个场子就可以了,于是满带期待之意,问道:“说来听听,你这是啥枪?”
“散弹枪,打猎用的,保准威力够。”
闻言后,陈皮想了一下,继续问道:“怎么弄来的?”
那个刀疤子眼角挑了挑,似乎有点不满陈皮问那么多,或者觉得陈皮啰嗦,不耐烦的回答道:“皮哥,我那枪是合法的,反正我保准给你带六支,别的就别问了,我懒得说。”
“我干,你谁带来的,这么吊!算了,不跟你计较。”
这话语有点儿不敬,陈皮闻言后,脑海涌出一股血,立即喝道,然又话音一转,他想到了自己手里没“牌”。
“嗤!”
那个刀疤子脸嘴角上扬,挑了一下,而陈皮似乎并没有看见,可一班捞仔看在了眼里,人心似乎有了丁点儿变化。
果然,就这一刀疤子脸给了这么个法子,后面那些捞仔都变得有点儿懒散,无个回应了。见状,陈皮抿实嘴巴,眉头微皱,狠狠的刮了那刀疤子脸一眼;可人家不在乎,那轻蔑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偶尔理会周围传过来的搭讪。
“女马的,抢了我的场子,以后再收拾你!”
陈皮心里闪过恶念之后,站立了起来,环视一下周围,说道:“哥们,现在很明显,我们就依仗这刀疤哥的枪;那就请刀疤哥回去带来吧,除此之外,你们暂时在我家安歇,我去联络一下其他兄弟,顺道把刀疤哥的威风传出去。”
这话说得有那么点警告刀疤脸的意思,刀疤也不理会,依旧挂着笑容走了出去。陈皮招呼自己的婆娘给那些捞仔弄点什么的,也就朝着陈三炮家走了出去,顺道瞟了一眼同一条巷道的老白家。
“三爷,事儿就是这样了!”
不一会儿,陈皮就到了陈三炮家,已然陈三炮这个老瘪三早早就坐在厅堂了,似乎在想着事情,周围也坐着那么几个老瘪三。见状,陈皮也不迟疑,赶紧将自己准备好的事儿问陈三炮拿个准绳。
“嘿,这些年轻人比我们当年更有血性咯。”
陈三炮突兀的站了起来,不知何时起,竟矗了个拐杖,站起来那下,似乎有点儿颤颤巍巍的样子;而周围几个老伙计,似乎要过来扶一把,被陈三炮摆了摆手,“按”在了座椅上。
他向着陈皮走了过去,原本三四步的路程,愣是折腾了七八步,随后将手搭在了陈皮的肩膀上,脸带微笑的说道:“皮仔啊,你也看到你三叔老了,路都快要站不稳了。”
“昨儿不是好好的嚒?”
陈皮不解地嘀咕了一句。
陈三炮也佯作没听见,绕着陈皮继续道:“你知道叔为啥让你去挑这个担子嚒?一来是,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叔往后的安宁就靠你们这些后辈了;二来是,你既然走上混混这道,那也得有些威风底子,要不然,也震不了场面。”
“你说,你有这个本事嚒?”
陈三炮绕到了陈皮的面前,呛出一口大蒜味。周围的老瘪三们则“呵呵”赔笑,看热闹着。
陈皮抬起眼皮,不解地答道:“不是已经做了安排嚒?”
“哼~”
听到这话后,陈三炮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丝毫不留情面地道:“你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难怪刀疤仔不愿跟你。要勇没勇,要谋没谋,你赶紧叫你那伙人散去,别给我捅娄子咯。”
“叔!这场子,您也有份呐!”
陈皮急了。
“呵呵,说他傻,他还不认。”
陈三炮并没回话,掉过头去,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对着周围几个老伙计笑道。随后,他转身说道:“看你懵的蠢样,叔这下也不问你了。你知道散弹枪,一桶子里或多或少是百多个钢珠,一枪下去,打到了多少个对方的人,打到多少的村民?我觉得打到村民的可能性要高点吧;要是六支齐发,这地方还有你呆的?洗干净腚,坐穿牢底吧。”
“又不是真打?”
“我干你女良的!”
陈三炮兀的迅猛从座椅上弹射而出,直奔陈皮冲了过去,而手里的拐杖,高高地扬起。下一刻,夹杂“哎哟”一声惨叫,陈皮单脚跪在了地上,痛苦的眼神里,目睹着陈三炮健步而飞走回了座椅上。
“你这个怂货,你镇得住刀疤仔吗?还有些没冒出来的刺头,你镇得住吗?你以为带上火器,人家就让你几分吗?你知道人家有多少支枪?一支手枪七八发,一枪一个准,你有多少个人给填枪口?你这个白痴,叔过往看走眼了。”
“滚,叫你的人散去,丢人现眼!”
陈三炮咆哮着,这回他可中气十足,刚才那耄耋状的死样是装出来的,也不知为啥。见到陈皮灰溜溜的走了之后,周围几个老伙计也发问道:“三哥,这事真的就这么算了?”
“不算能怎样?看这个阵势,以后要是碰头,还得叫声他白哥呢。”
陈三炮不耐烦地回答道,他心里盘算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是呀,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老婆、儿子都离他而去,就是这几个脑袋不开窍的“逗比”依旧跟着他。
他望了望厅堂里那几个老伙计,不禁觉得有点儿凄凉起来。
话又说回来,老拳头看到了四姑娘慌忙的样子,又听闻了那声呼喊,心里不禁放松了起来。他挤开了人群,往里瞧了瞧,只见六个黑衣人,从东风车厢里抬出个担架,上面挂着三个药瓶。
“嗯,这担架讲究!是特制的!”
老拳头看到了担架是有两层板子,板子间全是那三指粗的弹簧。故那六个黑衣人把这担架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抬下来,并没有多少的震动。担架抬下来后,四姑娘也就到了,她小心翼翼地移了下被子,仔细的瞧了瞧,随即抽泣了起来;随后老白头也到了,他的表情没有过多的起伏,不过在灯光的照射下,眼角有点儿闪光。这时天色已大亮,这些端倪,众人却是瞧得清清楚楚。
“几年不见,老白家的崽变了这个模样了!”
“又蛮帅气的。”
担架上躺着的男子,鼻梁高挺,肤色暗黑,一对剑眉却是瓜子脸上的点缀之物,再加上些胡渣,嗯,的确显得十分英朗。此时他沉睡着,要不是那吊着的药瓶,头上绑着的绷带,估计没人相信他是个病人。
“一鸣呐,你这是作甚呢?”
四姑娘望着那恬静沉睡的白一鸣,眼泪哗啦啦地滑了下来,却又是不敢摇晃着他。来时,她已知晓了白一鸣头部受了重创。
听到四姑娘悲伤的哭声,那个皮衣女子的眼角不自觉的淌了泪水,她走了过去,抚着四姑娘的肩膀,说道:“婶啊,鸣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这嘤嘤而哭的声响,虽说不大,却又十分勾人心神。这时,那小汽车下来的几人,沉默不语,大多都有悲伤神色,除了那个瘦削的汉子,他此时卟吱卟吱地抽着烟,眼睛牢牢锁住了那皮衣女子蹲下后圆滚滚的屁股,思绪似乎有点游离。
“呃哼!”
过上几分钟后,那个健硕的男子轻咳了声,打破了下这氛围。随后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觉差不多有二三百人围观了起来,自觉地不妥,再且他们身穿本就是与众不同,于是朝着东风车辆打了一下手势。
“乡亲们,热闹看完咯,该干嘛就干嘛吧!”
又是那个开东风车的司机吆喝起来,可是并没有多少人离开,反而人们有点聚拢过来的意味。人呐,就是这样子,好奇是本色,要是顺应本色,那就大家相安无事;要是逆反了呢,那就不要“怪我咯”,越是劝导,越是好奇,仿似后续会有更爆炸的东西。
“白叔,先回家再说。”
见状,那个健硕的汉子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后,也无更好的法子,唯有吩咐众人看好车后,就示意那六个黑衣人将白一鸣往老白家推了过去。
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落入老拳头眼里,这可辨别出了这伙人是友非敌。他思量了一下之后,料想这事也就完了,随即掏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就带人离去了。
是啊,能随便抽出枪支的团伙,又是衣着统一,不是一般货色能干得动的。他老拳头过来,做出的最坏打算,不就是和人家干架,最多动到刀子罢了,这个可比不上那火器,一枪一个准,不死也残废,那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就此这场大龙凤,算是完了,有惊无险。
陈三炮的场子,着实砸了。不曾想,被欺负了几十年的怂包,活生生地起来了,这可是“晚节不保”啊,可是他又有什么法子呢?白一鸣的回来,改变了很多局面,最起码,老白弯了五六年的老腰,能站直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