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事儿?”
陈三炮眯了眯眼,心里又是猜度起来。他自另外一个堂口“赏脸”过来,目的不就是为了打听事儿嚒。之前做事做得绝,为了以后的“好相见”,陈三炮自然也想知根知底,讨好的尺度要有,不能没了自己的威风,要不,咋混?没法混了,到时!
或者,三炮爷内心也留了些念想:或许这伙人就只会放空炮,没个实际呢。
那石头话音一完,不久那些村妇就陆续把菜肴端了出来。好家伙!众人一看,那口里的唾液就噗噗地冒了出来,刚上来的是:一大盘红烧肉。暗红的猪皮上流淌的光,仿似了这天地间最是耀眼的一道光彩。
村民们暗自纷纷捏了一把身边的孩子,收到了指示的皮娃子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筷子往肉里一捅,一下子就串上了两大块,随后更是飞速收回,嗦嗦声般,啃了起来。
“哎呀,你懂不懂礼貌啊?你这孩子!”家长们故作奋力地抽了他娃一把,厉声责怪道,随即自己也夹了一块,转向众人:“动筷吧,随吃随上。”
旁人见状,不觉得微笑一下,可手里的功夫却丝毫不慢,不过十几秒时间,满满的一大盘红烧肉没了。
接下来,又上了一道清蒸大虾。这虾看得众人一顿傻眼,他们何曾吃过一个巴掌长的大虾嘛?于是有孩儿的村民又是故伎重演。几番轮回后,这些家长方才发觉,每道菜肴,分量足到人均后留有余品,之后便不再使这“暗招”了。
与众人不同的是陈三炮和老白他们。陈三炮本意不在吃,或者又是要装得以众不同,他们吃得很慢,可每回老白这桌要是有什么动静,他们的耳朵又是变得特别的“长”,手里的动作都顿了下来。
可是,令他们失望了,老白这桌也就简单的吃个饭而已,话也不多;不过人却少了两个,想必锤子、阿狗他俩去另外两个堂口了。
时过下午六时,一阵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后,孩童们都开始“浪”去了,剩下的人们都无聊地翻了翻桌面上的菜肴,偶尔心头发热,夹上一口;大伙们,此时更多的是在吹牛皮了。
“咳!”
石头站立起来,向着众人举了下手里的杯子,大声说道:“各位,今晚可吃好喝好了?”
众人闻言,哪有说不好的,得了便宜,不是傻子,都会卖乖的;说好之余,更有贪好小便宜的吆喝起来:“能带回家就更好咯。”
是呀,这是剩余菜肴,油水多得很呐。
“呵呵!”
石头轻笑了一下,回应道:“那都叫什么话,我这伙夫间里,还有些没吃过的,待会要是哪位乡亲要的,尽管拿就是了,千万别跟白兄弟客气。”
“多谢!”
一些不客气的乡亲站立起来,利索地道了谢,同时也相当于备了“案”,待会去拿,也不会落下话柄。
“好!既然各位吃好喝好了,那我白兄弟就托我拜托大家一件事。”
石头随即话语一转,说起了正事来:“相信各位也知道,我白兄弟现在身体不好,需静养;可你们看我白叔这里,怎么说,条件也不咋滴,况且我们还得陪同白兄弟;怎么说来着,简单点说吧,我们要块地起房子。”
石头此刻顿了顿,他分明瞅见了部分村民眼睛里的闪烁。不过也对,不能说我吃你顿饭,你就得收割我一块地吧,你也把我当成了个大傻帽了吧。
“各位,放心!这地,一,我们不是白要的;二,我们也不是要你们现在手里的。”过上几秒钟的沉默后,石头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大帆布袋,溜吱一拉,一捆捆蓝白色的百元大钞顿显在众人眼前:
“这地,我们自个挖出来,不从你们手里拿上分毫。”
听到这话,又看到这蓝白蓝白的最美色彩,众人心里大定了起来。个别灵光的汉子率先站了起来,目光却不曾从帆布袋上移开过,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在哪儿挖?”
众人的神色变化,全数落入了石头的眼里。他依旧神色不变,因为从来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鸡鸣山下那个小丘陵!”
“那里?!离这差不多有好几公里呢?”
“正是那里。我白兄弟康复需要的是安静、空气清新的环境,那里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见到众人在交头接耳的时候,石头索性拿出一捆百元大钞,边敲桌面,边回应道。拿钱砸人呢,他最愿意干的活。
“好!不过,”
不一会儿,村民就推举了个代表出来,他率先表了个态,随后继续道:“我们的祖坟部分葬在那里;你们起房子那丁点儿地可得就着来。”
“不,白兄弟要的是半个山头,可不是丁点儿地!”
石头依然敲着钱,淡然地回答道,他胸有成竹似的。
村名代表一听,连连摇头和摆手拒绝道:“那可不行,迁祖坟那可是大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迁呢?”
“这位哥,不要急,先听我说完:那山岭呢,是公家的地,要是走’公’的话,我也能从上面拿下来;可官逼民,民不反,心里也有堵气,到头来我们还不是一样和各位闹得不愉快?这是我白兄弟不愿意看到的;其二呢,今儿,有祖坟的,搬迁补一万一户;没祖坟的,也不落下,补三百一户。”
这话一出,不得了了,众人像滚进油锅里的肉丸,炸开了。那个年代,猪肉不过也就五块钱一斤而已;一万块,要是起房子的话,都能垒砌地基了。
“有坟的,万二一户;没坟的,五百一户,行,就干了。”
众人“叽叽喳喳”了好一阵,那村民代表拿起了个酒杯,向着石头说道。
石头闻言后,微微一笑,并不回应;他拿出了手机,嘟嘟按了几个数字,过了十几秒后,随即举起了手里的酒:“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汉子。刚和我另俩兄弟通了气,全村都是按照这标准走。干了!”
“哟呵!”
众村民听闻后,一阵欢呼,这下就像天上掉了个馅饼似的。
这事儿谈拢了,后面的活就是签名、按手印的活了。
这天夜里,石头拿着三张大纸交给了老白,语气里隐隐夹杂不容置否的意味:“白叔,一鸣兄弟这身板子需要静养,想必你也看到了,要是想他康复的快点儿,那肯定要全方位照料的了;这活,我做到了这份上,明儿得你去村委报备;一鸣兄康复这段时间,我们定要中规中矩的,不想徒生事端,因而你要从村里获得宅基地报备回函。”
老白瞟了那石头一眼,把三张白纸接了过来,并不回话。
石头见状,也不为意,随后吆喝其余三男走了出去,晚上,他们可要在东风大卡里歇息;而一众黑衣人却在晚饭后,趁夜色驾着两辆大卡离开了。
“哎,伊曼!”
夜里,四姑娘凑了过去,和伊曼咬起了耳朵来。不用想,老白已被安排在大厅,做了“厅长”。
“嗯!”
伊曼嗅着这新换的被褥,那夹杂樟脑丸的味儿,却令她有丝儿感动——她感受到了四姑娘的真心。
“我可是看得出,你喜欢一鸣得很呐!俗话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给婶儿说说,你俩咋就好上了呢。”打自四姑娘接受了伊曼开始,她就变得像个八卦起来了。
“婶儿,一鸣哥,可还没接受我呢!”
伊曼娇羞地回答道,声线都略显不同。
“等那兔崽子醒了,我命令他!我就说你已经是我的媳妇了,别的,我不要!”
“真的?那我得叫你,’妈’,了?”
“哎!”
“妈!”、“哎!这孩子嘴真甜”……
“赶紧给妈说说,妈好奇的很呐!”“哎,妈……”一时无两,这二女子聊得可“嗨”了起来。
“咳,隔音不好,别说了,睡吧!”
往往就是这样,幸福的时光过得特别快,总有些不开眼的来挑事儿。四姑娘和伊曼的私语,似乎影响到了大厅里的老白,他不满的咳声道。
闻言后,伊曼停顿了下来,作了个嘘声的动作;而四姑娘翻个身,往床底捞了个什么东西,丢了出去,“你个老死不死的,我跟我媳妇儿聊天,碍你了?”
“妈~”
这称谓,伊曼此时已经分外自然上口了,她拉了拉四姑娘。
“得,睡吧,今儿都累了。”
望了一下伊曼,看到她眼神里的为难;再且经老白这么一搅局,四姑娘也觉得累了,收起了唠嗑的趣意。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明。只见老白天刚亮就爬了起来,手里拿着那三张大纸张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委那。
“咦,白叔,今儿挺早的嘛?”
里面的工作人员率先和老白打起了招呼。这些办事员,都是本村本乡的,熟悉得很,“今儿过来办理那个宅基地?我跟主任说了,你进去吧,他在里面等你。”
“嗯!”
老白拿着纸张,顺着那工作人员指向,走了过去。这地儿,他可是第一次来,陌生得很。
“咦,老白,你来了?坐、坐、坐~”
村主任见到老白进来后,连忙站了起来,顺手倒了杯水给他,随后便道:“你今儿的事,我知道了,证明都给你开好了,你大方去起房子吧。哎呀,你可是生了个好儿子呀,起房子,竟然要起个城堡一样大;先不说起房子的钱,单单就推半个山,就得花不少钱呐。”
一进屋,老白屁股都还没坐下来,那村主任就热情似火的凑了过来。
“喂,老白,你家一鸣是干什么的?”
那村主任继续说着,眼神里闪烁,十分好奇的样子,“连县里都批你家这块地,你儿子能耐大得很嘛。”
“咦!?县里怎么都知道了呢?”老白不解地问道,“按理说,这是村集体的土地,村委自个说了算啊。”
“你傻啊,像几十亩地,我一个小小的村委哪敢担,这自然得问乡里,乡里问镇里,镇里问县里,这不就一级一级知道了嚒。”
“哦,这样子。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一鸣的工作,昨天你不也听到了嚒,他跟人家合伙做生意的。”
“你就好了,生了这么个儿子。”
沉浸在村主任艳羡的目光里,老白默然地走了出来。他心里的隐忧愈发浓烈了起来,那些几十年不打交道的部门、人员,此时却一个二个出现了。
“就这么拿了半个山头啊,这伙人有能耐呢,黑白两道都混开了。”
一路上,萦绕老白脑海的,也就这个念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