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承熙嗓子哑的不成样子,身上的伤也只是驱了毒,根本还没来得及调养。入宫请安时勉帝和皇后都被他的憔悴样子给吓了一跳。
皇上即刻下旨命太医院给晋王请脉,还命刑提点安排太医们每日早晚过晋王府问诊。又赏了大批的珍稀药材,让他先安心在家把身体调养好。
万寿节的当口,朝堂上也就是一拨拨的迎来送往,番邦朝贡琐事,没必要天天拘着儿子来点卯。
这个幼子一两年也难得在京里露个面,这次也是为了给自己祝寿才星夜兼程的赶回来,就让他松快些时日好了。
何况他多年浴血疆场带出来的西军,自己都不能给他留下,实在是有点对不住这个孩子。
看来父皇对动自己兵权一事,还是想做点补偿的。瑜承熙趁势提出让太医院将擅长医治蛊毒的太医都派给他,勉帝几乎是愉快的应允了。
太医们隔着罗帐一一过来诊脉,结果在治疗手法如何用药上大家是各执一词,从辰时吵到酉时都没个定论。
“这可不单单是蛊毒,这姑娘体内分明还有极霸道的邪祟之气。若以寻常的去除蛊毒之法救治,恐有大碍。”
“治邪祟之气非我辈所能,这……”这另请高明的意思显而易见,只是没敢明说罢了。
太医们对蛊毒本就不如苗疆巫师精通,而禁咒之术是更为阴毒凶险的法门。莫说不能救,就是能救也要掂量,破了人家的咒术会遭到怎样的报复,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这才是一般人面对巫蛊之术的态度吧,谁象她傻傻的就冲上来,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如果现在中毒的是自己,他肯定随他们去折腾,尽人事、安天命。可问题现在中毒的不是他,他就没法心平气和了。
他中过这蛊毒,知道本就没多大的把握能解开它,若逼着这些太医冒然出手也未必是好事。
于是次日就有人知道,晋王带了个姑娘回京,虽是重病垂危王爷却视如珍宝。
“我可以率族人帮你抵挡追兵,可我要你做我的男人。你答应我,我就帮你!”
想当日那个穿戴奇异的苗疆圣女,是在他们被强弩毒针逼到绝境时突然出现的。
“我还要带着他们冲出去,没办法跟你走。”疲累负伤的几十骑人马,被两三千手执强弩的敌人包围,他不能轻易放弃任何脱困的希望。
“你不用现在跟我走,这是我们苗疆的金蚕煞蛊,你让我把它种到你身上,我就信你!”
瑜承熙没办法拒绝这个提议。
“它在你身上七天时间,你就会昏睡不醒。到时你让人将你送来苗寨珙囤,一个月内不到就不用费事了,我会再给自己另找情郎的。”
那圣女临了还给自己飞了个眼波:“我知道你不甘心来我们苗疆,可我这金蚕煞蛊除了养蛊人,旁人谁也解不了。你来就做我男人,不来就做死人。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强最好看的男人,我愿意赌一次,赌你不情愿这么年轻就做个死人。”
他也愿赌一下,赌有人能解这个毒,于是他心甘情愿的被放了蛊毒。
可自己做的选择,怎么能殃及别人。瑜承熙看看几天时间就迅速萎靡的林依依,心里很不是滋味。
同袍之间危急时刻豁出命救对方性命不过是寻常事。负伤了就尽力救治,救过来论功行赏;救不了善待其家人也就是了,历来如此没什么可说的。
可这是位无亲无故的位姑娘,这要是救不过来,那该怎么办呢?
林家又是那样的状况,送她回去也没有人能照顾好,请人来王府照看也没个合适的。
“你不会死,一定会好起来的!”他的嗓子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一说话就生疼生疼的,可他们独处时,他还是会不停的说。
他也曾被困住几个日夜,独自在尸山血海里被屠戮,那情形足够把寻常人逼疯,何况她还只是个小姑娘。
“有你在我也不算是客死他乡了吧?!......”瑜承熙总是会想起她这句话,于是这一路上他几乎就没有松开过她。
他抱住依依靠坐在床上,烦乱的心才算踏实了一点。
种下这蛊毒是救他们脱困的代价,他愿意拿自己的命赌一把,也从没想过要去苗疆求解药。
可林依依是无辜的,她甚至可能不太清楚这蛊毒的危害,怎么能让她为自己赔上性命呢!
苏鹏说会让她给自己治伤是因她说过:“治不好,我的命赔给你!”
现在自己是被治愈了,可她生死未卜,他就感觉自己的命是用她林依依的命换来的。
时至今日他还没欠过谁这么大的情分……
实在不行就带她去苗疆求解药,只是如今中毒的人换了,去了苗寨要怎么确保能拿得到解药?
他不是孑然一身的江湖草莽,鲁莽行事搭上的可就不止他一人的性命。
几天来这些个念头来回折腾的他头痛!
回京这些天只有抱着她的时候,他才能稍稍合一下眼。
罢了,再等三日。你若不醒我就带你去苗疆,生死由命,总不让你孤身客死他乡就是了。
拿定主意瑜承熙才感觉睡意袭来,从泗水到京城他们是换马不换人,就连那些没受伤的部下一回府,都累得睡了个昏天黑地。
就他这几天记挂着她的伤势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临睡前他还迷糊的想着:本王可不是意气用事,只是不想余生都活在对你的愧疚里。
终于金蚕身上的黑斑都爆干净了,紫府里残留的阴寒之气也被念力吞噬化解干净,依依的头脑顿时轻松了。
可现在她的紫府上空只有一抹色彩浓重的赤金色云气,紫色识海浅淡的几近透明,看着有点耗空家底的心酸。
依依终于能醒了可她不愿动,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来着,但她顾不上细想。
这些天她被煞气拖着缠斗,一刻没睡过,实在是累极了。何况这个怀抱有熟悉的温暖气息,这次若离开,可能就永远的失去了。
只是她想睡那被念力一直困在她手少阴心经的金蚕却不干了,这些天它一直在依依少海、青灵、极泉三穴之间遛弯。要是仔细观察就能在依依的右上臂看到个黄豆大小的包块不停蠕动。
蛊虫没有灵智只有本能,迟迟不能钻进心脏,禁锢在身上的煞气也全部耗尽了,它现在已经顾不得挑剔这付血肉里没有阴寒之气了。它要马上啃食依依的血肉来壮大自己,越强大它才越会有安全感。
“哇!啊~嘶!”正想着心事,不料蛊虫作乱,这也太疼了!
被洗髓丹改造过的身体味道还是不错的,虽然不是它喜欢的口味,吃起来也还顺口,金蚕打算再一口咬下去。
紫府里的赤金云气已经闪电一般窜入手少阴心经,将金蚕裹成了个赤金的小茧。一路循经脉向下原路返回到右掌心的少府穴。
“你醒了!”身后的男人几乎是瞬间跳起了身,那声音听的依依感觉刮耳朵。
房间里彻夜点着烛火,他在她额头摸到了一把冷汗。
陪了她这么多天,他知道每次她痛不可耐时都会出一身冷汗。以前她出冷汗时都是脸色煞白一动不动,自她昏迷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发出声音。
我去!都忘了煞气一耗尽,就得把蛊虫除掉,白白的被咬了一口,依依现在还寒毛直竖。
她坐起身低着头无暇理会,用念力将右掌心划开道口子,那个凸起的小鼓包从里面被挤了出来。这些天她都痛麻木了,现在划这么个小伤口,那是连眉都懒得皱一皱了。
“蛊虫不可用手碰触,需得将它烧成灰才能杀灭。”金蚕蛊不易被杀死,要用火烧才能让依依安心。
至于对面的男人是倪喃还是瑜承熙,依依不想再研究了,她太累了!累到哪怕手上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她都没精神多瞅一眼就又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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