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昭给铭山十虎说这是践行酒,赵大胡子、戴蛮子、薛侉子等人全都面面相觑,表示疑惑不解。
岳钟麟忽然哈哈一笑道:“我说哥几个,还没听明白吗?这就是送你们到将习堂的践行酒!喝了这一顿啊,下一顿恐怕就到猴年马月啰!别愣着了,还不赶紧可劲造啊!”
他这么一说赵大胡子等人总算弄明白了,敢情抚帅的意思是进了将习堂就得把酒戒了啊。
这几个糙老爷们个个都是好酒量,要是不让喝酒还不得把人给逼疯了?可是军令如山倒,大家都知道抚帅一向说到做到,还不赶紧趁这个机会把酒瘾过足了?当下他们也顾不得互相耍嘴皮子侃大山了,各自捉起酒碗一碗接一碗的猛灌起来。
轩辕昭端着酒盏心满意足的一笑道:“唐大哥,说实在的,我一直都在找驿卒打探你的行程,只有你来了,州府这一大摊子事才算有了着落,我也好安心整军备战,今儿个咱哥俩说啥也得一醉方休!”
毕宗卿忽然撇着大嘴插话道:“老三,唐大哥要是不来,朝廷要打仗的事儿,你是不是想一直瞒着我们啊?”
岳钟麟忙拍了他一下道:“老二,你又在胡乱挑理了!两国开战可是天大的事儿,老三作为地方帅臣,必得谋定而后动,八字都还没一撇,怎么能提前泄露机密呢?”
轩辕昭听出来岳毕二人对他守口如瓶颇有微词,分明是连自家兄弟都不信任嘛,这个误会可是亦解不亦结,于是赶紧端起酒盏呵呵一笑陪罪道:“两位哥哥,老三知错了,我自罚三杯!”说完连干了三盏酒。
岳毕二人端坐着无动于衷,显然是对这种陪罪方式不满意,唐崇璟见此情景忙打圆场道:“二位贤弟,你们错怪元朗了,不是他不肯告诉你们实情,实在是这段时间朝局变化万端,里面错综复杂,压根儿没个准信儿!”
岳钟麟愣了一下忙问道:“唐大哥,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刚才你不是说圣旨不日即到吗?什么叫没个准信儿?”
唐崇璟叹了口气道:“圣旨虽然已经下了,可是只说整军备战,并没有说和谁开战,什么时候开战啊。直到我离京之前,当今圣上还在犹豫不决,韩太尉和叶宗主再三劝谏,最终只发了一道旨意,明令御前诸军整军备战。”
难怪老三对他们只字未提兴师北伐之事,原来连他都在等待朝廷的最终决策,直到唐崇璟来了之后,说圣旨不日即到,估计他这才临时起意,在酒宴之上向大家宣告扩建新军一事,看来真是错怪老三了!岳钟麟和毕宗卿一扫刚才的怏怏不快,两人一起站起身眉开颜笑的向轩辕昭敬酒陪罪。
轩辕昭一笑置之,这哥俩的心思他最清楚不过了,老是担心自己不带他们玩,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不带谁玩也得带上自己的左膀右臂啊,这可是决定复仇大业成败关键的两员大将啊。
唐崇璟见哥仨的误会解除了,这才笑着问道:“元朗贤弟,你打算把将习堂设在什么地方啊?”
还没等轩辕昭回话,毕宗卿便大嘴一咧道:“练兵嘛,就得找个既清静又宽阔的大地方。叫我说啊,铭山县的九侯堡就不错,那里可是藏龙卧虎的风水宝地!”
岳钟麟忙接着说道:“老二这回算是叨到点子上了,九侯堡依山旁水,适合搞全封闭式集训,里面众多房屋可以改作营舍,而且主殿周围还有大量空旷之所,可以辟为教军场,当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他们二人的想法与轩辕昭不谋而合,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其实在第一次去九侯堡的时候,轩辕昭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地方,毕老二说的没错,九侯堡风水绝佳,确实是藏龙卧虎的宝地,如果把将习堂设在那里,将来一定能训练出一支虎狼之师。
轩辕昭点了点头道:“嗯,那就听你们的吧,不过以后就不要再叫什么九侯堡了,一听这三个字就浑身不舒服。”
半年前他们和九侯堡的龙子凤孙斗得天翻地覆你死我活,差一点就栽到这三个字上,当然觉得这个名字好晦气了。
毕宗卿咧着大嘴问道:“那总得有个名字吧?”
唐崇璟正在细细品味孙二嫂的拿手厨艺鱼羹汤饭,听到这里忽然抬头说道:“既然是在铭山县境内,我看就叫铭山将习堂吧。”
轩辕昭笑道:“唐大哥这个名字起的响亮,与铭山十虎正好相得益彰!”
旁边那桌喝得昏天黑地的赵大胡子等人,一听抚帅好像在呼唤他们的名号,一个个趔趔趄趄的站起身拱手称喏,惹得轩辕昭等四人全都哈哈大笑。
听到里间传来哄堂大笑,外间的程仲甫不知发生什么事儿了,赶紧推开里间房门,正准备往里走,不过一股浓郁的酒气迎面袭来,程仲甫不由自主掩住鼻子剧烈咳嗽了几下,好不容易适应了里面的酒味,定睛一看,铭山十虎个个喝得东倒西歪,正在手舞足蹈的出洋相。
他忙快步走到轩辕昭跟前小声问道:“公子,将军们都喝醉了,要不要派人先给他们送回去?”
此刻轩辕昭已是两颊绯红,看上去也喝了不老少,只见他摇晃着手大笑道:“老程,不用管他们!今儿个让哥几个喝个痛快,你去再拿两坛好酒,我和唐大哥还没喝过瘾呢!”
程仲甫从来没有见过抚帅能兴奋到失态的程度,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扫兴,他正准备转身回去拿酒,不料轩辕昭一把将他抓住道:“老程,先帮我把元瑛师妹叫进来吧,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程仲甫一愣,里面都是大老爷们,把墨姑娘叫进来做甚?他迟疑了一下悄声道:“公子,这个场合,墨姑娘不方便进来吧?要不,我把元杰叫进来?”墨元杰位列墨家八大护规弟子之首,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他其实是一样的。
此刻轩辕昭两眼迷离,显然已有六七分醉意,不过脑子还算清醒,程仲甫提醒的也恰是时候,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兴奋得有点精神错乱了,里间这帮臭哄哄的糙老爷们在一起吆五喝六的喝大酒,这个时候让一个卿卿女儿家进来该有多尴尬啊,于是赶紧点头同意程仲甫的建议。
几个弹指之后,墨元杰便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他和师兄弟们在外面也喝得醉醺醺的,进来之后红着眼睛朝轩辕昭一抱拳大声禀道:“元杰谨听巨子吩咐!”
轩辕昭笑眯眯地站起身,一把攥住墨元杰的手,拉着他径直走到铭山十虎那一桌,轻拍着赵大胡子的肩膀,大笑着说道:“老赵,你们哥几个先等会儿再喝,我有话要说。从明日开始,墨家八雄就是你们的武术教头了,你们在进入将习堂集训之前,首先得先过了他们这一关!”
此言一出,铭山十虎当时酒劲就吓醒了一半,墨家八雄都是高来高去的江湖少侠,他们单拎出来一个,就足够他们三五个人喝一壶的,这一关可是要了亲命了!
薛侉子摇摇晃晃站起身结结巴巴道:“抚、抚帅,某、某将可能过不了这一关了。”
戴蛮子喝得满脸通红,随即也摆着手道:“某将在几位墨家少侠手下肯定撑不了十招,抚帅,您还是饶了我们吧。”
轩辕昭听了哈哈一笑道:“瞧你们吓的,不是让你们和墨家八雄比武,本帅是想让他们传授给你们墨家枪法!不光你们这些统兵将官要学会,凡是我新军骁骑都得精操细练。”
几个月前,墨元瑛和八位师哥躲在铭山私铸基地里避难,他们闲来无事,琢磨出一套由凌云剑法演变而来的墨家枪法,后来经过轩辕昭详加改进之后,这套枪法更加适合应用于骑兵马战,新军每营至少会配备一都骁骑,是以轩辕昭有此一举。
原来如此!铭山十虎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到肚子里,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轩辕昭突然话锋一转又道:“本帅不要求你们把这套墨家枪法练得出神入化,但是在临阵捉对厮杀之际,你们每个人须能凭借此套枪法保全自家性命。事实上本次集训的科目,不是单兵作战,而是攻城掠地的将兵之法…”
轩辕昭一时兴起,正准备详细讲讲即将开训的科目,不料就在这时,程仲甫忽然打断他的话,在旁边悄声劝道:“公子,今日大家都喝高了,您说的这些,此刻估计谁也听不进去,不如改日再详加指导吧?”
轩辕昭晃了晃发涨的脑袋,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喝得东倒西歪的铭山十虎,他们确实正如老程所言,就算这个耳朵听进去,也立马会从另一只耳朵跑掉,是以只好笑着挥手作罢。
程仲甫见此情景,赶紧安排众人一一退席。
此次是帅府有史以来最大的盛宴,他们一直从艳阳高照喝到暮霭沉沉。酒宴过后,等到轩辕昭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的后半夜,此时在寝房外面的廊檐下,只有几盏昏黄暗淡的灯笼发出幽幽的光亮。
轩辕昭挣扎着坐起来,由于嗓子眼实在干渴得厉害,禁不住连续干咳了好一阵子,正准备下床找点水喝,不料就在这时,一个娇俏的身影从寝房外间里闪了进来,轩辕昭当即吓了一大跳,立马喝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