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月和安七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震惊了。
那就是石先生于家中,重病去世了。
村中有丧事,村中的人们都会过去关心、慰问,或者帮忙死者家属处理一些下葬事宜。
逝者下葬,并不只是某家的事儿。
女子要帮忙缝制孝服,还要帮忙扫家。男子便要帮忙装棺之类的。
总之,很忙。
安七墨和李云月得到消息之后,便也很快过去了。
到了石先生家附近,就听到里边传来哭丧声。
哭丧是一种仪式,家里的亲人去世了,都是需要哭丧的!哭丧并不是默默地掉眼泪,而是将逝者生前的事迹哭唱出来。
哭丧的时间太短、声音太小,则会被视为不孝子女。
哭丧的人并不只是逝者的亲生子女,侄子、侄女……只要是子辈的都需要哭丧的。
因为了解这种仪式,所以李云月到达现场的时候,有点无法辨别出,哭丧的子女们,究竟是真的伤心,还是因为需要举办一场丧礼,所以假装伤心。
想当初石先生病重的时候,可是无人在他床前照顾着的,后来还是安七墨去通知他的子女回来的。
子女若是真的孝顺,就该知道自己的父亲身体如何,不会真的放任父亲生病这么长时间,而不知道。
安七墨的祖籍并不在石河村,安七墨与石先生家自然没有任何血亲关系,这场丧事不需要安七墨他们去帮忙。
所以,安七墨和李云月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送一送石先生罢了。
只是他们才到达石先生家院子不久,石小翠的娘亲黄氏,就走到了她的跟前。
“李云月,石家和你毫无干系,你过来干啥?亲自确认石先生是否去世了?”
黄氏奚落道:“现在情况如你所见,石先生的确去世了,你开心了吧?以后你就能稳坐书院夫子之位了,再也不会受到威胁了。”
听闻此言,李云月真是对黄氏无语极了。
她想了想,然后看着黄氏,道:“石婶儿,石先生刚走呢,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石先生听到了,心头该不好受了吧?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黄氏说的都是消极的言论,李云月知道,他们都很迷信,十分相信鬼神之类的东西,她这么一说,黄氏肯定会害怕,自己刚刚说的话被石先生听了去。
果不其然,黄氏脸上现出了惧怕之意,却逞强道:“就算石先生回魂,那也是来你算账,又不是我抢走了书院的夫子之位,我怎么会做噩梦?”
“因为你在这里造谣说是我抢走了夫子之位的呀,石先生可是亲口承认过我的能力的,要是给他知道你竟然质疑他的眼光,你看他会不会来找你算账?”
黄氏恨恨地瞪着她,嘴唇抖动了几下,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转身灰溜溜地走掉了。
李云月和安七墨没在石先生家逗留很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回家了。
有人去世固然是件伤心事儿,但生者却还要继续生活。
在石先生下葬那天,李云月组织了书院全部学生,前来给石先生送行,并亲自上香,这事儿也算是圆满了。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村中的妇人们,但凡见到李云月时,都会大声问上这么一句:“李夫子啊,现在你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啊,这十里八乡的,再也没人跟你抢夫子这位子了。”
李云月悠悠叹了口气,她只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儿,咋就那么多闲言碎语呢?不管事情怎么变化,这些村妇们,都有话题来埋汰她。
索性不理会也罢!
时间过得飞快,又是一个休沐日到来,早上吃过早餐之后,李云月便与安七墨一起去菜地那边。
她的主要目的不是看猪菜生长得如何了,而是看她的小鸡仔们。
到达菜地还没到达鸡棚时,李云月便听到鸡鸣声,她走得更快了。
安七墨告诉她,前几天母鸡开始下蛋了,他都没有动,就等着她今天来捡拾鸡蛋了。
李云月为此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捡拾鸡蛋是一件多么轻松而又充满趣味儿的事儿啊!
到了鸡棚之后她发现,小鸡仔们比她第一次见的时候,要长大许多了,心里忽然滋生出一种成就感来。
这些鸡都是她家的啊!
“以后咱们再弄个鱼塘,再养一群鸭子,靠啊,那就发财了!”李云月激动地说道。
安七墨听清楚了她这句话,但却不知道“靠啊”是什么意思,想来只是语气词罢了,便没有追问。
只问其他的,道:“阿月,你这么想发财啊?”
“当然想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现在可需要发财了!”
“那就打个鱼塘来喂鱼,反正现在也喂鸡了,再买些鸭子来喂喂也无妨。”
“真的可以吗?你会不会忙不过来?”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不是说过,问题一旦出现了,就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只是我们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思考一下解决办法是什么。”
李云月激动得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夫君,你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
“夸我很厉害就行了。”安七墨面容严肃,“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李云月一下子从他怀中出来,嗔道:“滚!”
安七墨爽朗地笑出声来,反正这会儿此地只有他和李云月两人,怎么放肆都没关系的。
李云月已经钻进草木丛里找鸡蛋了,母鸡几乎每天都会下一个鸡蛋,这么多天来,安七墨都没捡过,想必数量是很壮观的。
而母鸡如果不是在鸡窝里下蛋的话,就会找个草丛比较茂盛的地方下蛋,深知这一点的李云月,一找一个准。
最后离开鸡棚的时候,她手中的篮子里,放着七个鸡蛋。
她和安七墨是找到十二个鸡蛋的,剩下五个他们决定让母鸡孵出小鸡来,于是就只带走了七个。
回家的路上,李云月就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伙食。
而到了家之后,安七墨直接将她拉进房间里,开始计划如何扩大他们“养殖场”的事儿。
养殖场的计划,是李云月灵机一动,随口说出来的。
她总觉得就算要做这件事,那也要花费很长时间,现在见安七墨这么积极,她有些诧异,但是又十分欣喜。
便在房间里头,认真地与他细细规划、商讨起来。
“鱼塘的话,可以拿我之前在桂花村买下的那块田来做,不过,那块田距离石河村有点远了,又是在田野中央,不太合适。这样好了,我们拿那块田,和别人家换一块更加合适的田。”李云月道。
“只要地方合适,到时候多给钱也没关系。七墨,你觉得呢?”
“这个办法挺好,那就先这样决定。”安七墨在纸上,写下他们的规划。
李云月站在旁边,双手撑着桌沿,认真地看着他落笔写字的模样。
见惯了他干粗活的样子,难得见到他如此斯文的一面,还挺新鲜的,丝毫不输给那些富家子弟,甚至比富家子弟要厉害、俊俏许多。
安七墨写好后,搁笔,准备继续与她商量,却在抬眸间,对上她痴痴的目光,不由得一笑,站起身来,捏了捏她的脸。
“在想什么呢?”他轻笑问。
“我夫君生得真是俊俏!”李云月直接道。
竟听得安七墨耳根子一红,她太直接了啊,别家娘子想必都不会这般直接地夸赞自己的夫君吧?哪怕满心爱慕。
这个小插曲过后,两人继续规划,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窗外阳光正好,微风轻轻从房檐下拂过,一直到梁氏喊他们吃午饭了,两人才从房间里出来。
正在摆放碗筷的梁氏,抽空抬头看他们一眼,见两人面色红润,眉眼染笑。
便忍不住道:“天天待在一起,也没给我生出个孙子来,你们还腻歪在一起,有何用处。”
噗咳咳!李云月差点被口水呛住!
为了抱孙子,婆婆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也不顾忌安七墨和安志柏两个儿子。
“娘,之前不是说过了,阿月二十岁以后再谈要孩子的事儿?你以前也是答应过的,怎么还天天拿这件事到台面上来说呢?”安七墨皱眉道。
就算他和李云月两个人脸皮再厚,听了这话,也是要尴尬的啊。
“我才说这么一句,你们就受不住了啊?你们可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我们家的?说我们家养了个怪人,娶进来这么久了,别的不行也就算了,咋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呢?”
梁氏说着,将筷子重重放到碗上,用力地坐到凳子上,“开饭,都别说话了,你们是想让我彻底没脸啊,所以才一直不要孩子。”
是她自己说不许说话的,可她自己却停不下来。
紧接着,她瞪着安七墨,道:“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现在你却一点也不向着我,专门向着你娘子,真是出息了,连我在外面遭受的议论,你也不在乎!”
李云月拿着碗,埋头吃饭,没有吭声。
哎,让婆婆做家务活,婆婆就会觉得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好多好多,大家都该遵从她的命令,她让干啥就干啥,包括生孩子。
“多年媳妇儿熬成婆”这话,可算是集中概括了古时候儿媳妇儿在夫家生存的艰难环境啊。
安七墨大概也有些头皮发麻,便任由梁氏一个劲儿地说着,他也没再开口,就算开口,那也是在给李云月夹菜的时候,开口让她多吃点。
将梁氏气得够呛,最后她也索性不再唠叨了。
吃过午饭后,李云月便一直和安七墨在一起,继续书写他们的规划。
她的休沐日过得轻松且愉快。
休沐日结束之后,她便照常去书院授课。早上出门之前,她都会先将早餐做好,傍晚下学堂之后,也能帮家里做很多事儿。
如此一来,她的生活变得忙碌而充实。
先前她拿出一部分钱给村长,让村长召集更多想喂猪的人家,也已经得到了响应。
安七墨也以桂花村的那块田,跟石河村的人家换了。两个村子相邻,有些田地都是交错的,人家有田地靠近桂花村的,也是愿意交换的。
安七墨换到的是一块独田,右边是隆起的山林,山林里长满了茂盛的树木。左边则是一个小山丘,非常非常的小,在小山丘的另外一边,就是地而不是田了。
这样一来,纵使安七墨将这块田,挖掘成鱼塘,也不会影响到别人家田地。
李云月在书院授课的时候,他就忙碌着这些事儿,早出晚归。
在忙碌中,夏日时光,渐渐地流逝了,到了九月、十月的时候,各家各户便都忙着收割稻谷了,要忙上一个月左右的样子。
到了十月中上旬,几乎每家都收稻谷结束。
石河村地处南方,水稻是一年一种,和北方有所差别。
稻谷收回家之后,还得将其晾晒干,十月的天很多变,这会儿阳光普照、下一瞬有可能就会下起瓢泼大雨,所以晒稻谷也是一件极需体力的活儿。
晒完之后,还得上税……
一直到十月快结束,收稻谷的事儿才算是完结,这个时候,大家伙便都闲下来了,可以上山砍柴之后,备着柴禾等着过年,又或者是将房子补补啊之类的,总有事情可做的。
……
这天又是难得的休沐日,下午的时候,李云月在家里洗各种床上用品,安七墨负责挑水。
洗好之后,她将床单被套之类的晾晒起来,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也好,嗅着皂角的香味儿,整个人心情都是很好的。
这时候院子外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李云月扭头看去,就见是邢秀秀过来了。
“邢嫂,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今天不是没啥事儿可忙的么?我中午的时候,摘了几个山药蛋,送来给你。”
“山药蛋?”
“你不知道吗?就是长在藤蔓上的,顺着栅栏生长。喏,你看,大小和鸡蛋差不多,也有像鸟蛋那么小的。”
邢秀秀说着,将山药蛋递给李云月看。
李云月接过来一看,的确是圆的,只是没和鸡蛋一样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