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渐渐少了,过一会儿箭矢不再飞来,但,程万里他们,也只是刚刚跨出村子而已,安七墨亲自带着士兵,冲了出来,和他们战在一处。
刀光剑影、战马嘶鸣、火光冲天,打杀声、哀嚎声,汇聚在一起,惨烈而悲壮。
别处的天空才刚刚亮起,而石河村上头的天空,却亮如日光大盛,仿佛还染着一片红,像血那样。
朝阳如火!
而此时,身在山洞里面的村民们,也都听到了动静。
有人站在洞口,往下看村庄。也有人爬到山顶往下俯瞰,他们看得到大火在熊熊燃烧,还听得到打杀声,那些声音听在耳朵里,让人感觉脊背发寒、头皮发麻。
有些人受不住这种声音,看了一会儿,就回到山洞里继续躲着。
见山顶空出来了,又有别的村民出去查看情况。
李云月始终待在山洞里,战争从来都是残忍的,那样残忍的画面,她能不看便不看吧。
不过,她能够听到其他村民们,去外面看完之后,带回来的情况。
“咱们石河村都烧了,全都烧了,一栋房子也没剩下,整个村子都落进一片大火之中,我们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村民们说着,便抹起眼泪来。
一句“回不去了”,最是扎人心,李云月也很伤感,但这是战争,战争来到石河村了,他们只能做出一些牺牲。
“我看到有人被大火烧了,外面的气味儿很难闻,我闻着都快要吐了。”又有人说道,试图向大家重现外面的画面有多可怕。
“我们的庄稼,我们的鸡狗还有猪,全都被烧了,我出来的时候,应该把我家猪给牵出来的,我喂了大半年啦,都舍不得杀了吃肉,现在都没有了。”有妇人哭诉出来。
孩子们、老人们,也跟着一起哭,年轻男子们大多数很沉默,可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心中很不是滋味。
坐在李云月身边的梁氏,也跟着叹气,“我们家房子,住了还不到一年,现在也给毁掉了,命啊!还有那些新家具,也还没用旧呢,这就没有了。”
李云月只躺着,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孩子,没有说话。
梁氏哀叹几声之后,便问:“云月,是否饿了?我去给你煮点东西。”
来山洞之前,大家都自己带了粮食,目前为止,大家还是自给自足,相处起来也还算和谐,没有出现争抢食物的画面。
且来的时候,各家也都带了锅和碗,简单地搭个灶,就可以做饭吃。
梁氏说完,就去给李云月煮粥,她现在喂奶,很容易饿,所以她就没拒绝梁氏去煮东西。
孩子一天要喝好几次奶,她要是不吃东西,就没奶水给孩子喝。
不过安七墨走得着急,孩子还没取名字,李云月就宝宝宝宝地叫。
一直到快中午时分,村民们才带来消息,说外面的战争结束了,可是程万里跑了。
跑了?李云月有点不可置信,在这种情况,程万里还能跑掉,是该说程万里太厉害,还是大齐的将士太不行?
“不可能吧?都这种情况了,程万里咋还能跑了?”有村民疑惑道,和李云月一样,不相信。
“程万里受重伤了,生死未卜,看着挺悬的,被手下的人带着跑了,我估计八成他是活不了了。他之所以还能跑掉,是因为燕国那边来救援了,我看到远处有黑压压的人群围攻过来,然后燕国的那些士兵,就变得更加凶残了,像是不怕死一样。”
来救兵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程万里被带走,倒也情有可原。
不过,这样一来,就麻烦了。一日不将燕国士兵全部赶出去,百姓们就难以安生。
显然大家都想到了这一茬,顿时山洞内,便是一片唉声叹气。
且短时间内,大家都出不去了,只因为他们的房子已经被毁掉,若是要出去,还得重新搭建房子,这个过程很是漫长。
李云月不着急表态,她想,安七墨应该很快就来找自己,她到时候先听听他怎么说。
她这一等,就等了七天,天气更加冷了,安七墨才一身尘土来到她身边。
而在此期间,村民们已经下山去收拾自己的家园,准备择日再搭建屋子了,日子虽然过得困难,可大家还是在努力地生活着。
这几天,李云月的身子也爽利了些,在安七墨来了之后,她与他走到一处无人之地,在安静的环境里说话。
站定之后,李云月先行将安七墨上下检查一遍,看看他身上都有哪些伤,严不严重。
最后在他的左手胳膊上,发现一处伤痕,很长的一条,大概有二十厘米,而且还是新伤,刚刚处理过的。
在他后背,有一条更长更深的伤口,叠在旧伤之上,看得李云月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安七墨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查看,“那些疼痛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阿月,不要着急,我很好,现在不疼了。”
不疼,自然是谎话,李云月到底不是孩子,知道这些伤口,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真的不疼。
见她情绪还是有些崩溃,安七墨将她抱住,过了许久许久,感觉到她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才松开她,让她坐在一旁的石块上,他则在她面前蹲下来。
“旁边还有位子,你坐我旁边来吧。”李云月想要拉他坐到自己旁边,可安七墨却不动。
“我就这样蹲着,阿月,蹲在你面前,我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你的脸。”
这话无比动听,俨然情话无疑了,可李云月却只感到心疼,她和他分开太久太久了,即便他现在身处夷州境内,他们却也是聚少离多。
控制了一下情绪,李云月才直奔正题,“程万里逃跑了?燕国有人过来救援,是吗?”
“你当时出去看了?”安七墨不答反问,间接承认了李云月询问的内容,是真的。
接着,安七墨又道:“他逃了也无妨,即便他能够安然回到燕国去,也只是个战败的将军,且很可能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了,此人已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