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班的时间刚到,穿着一身青色职业套裙的彭晓航,就出现在了公关部的办公室门口。
就像前几天那样,她还没进门,就矜持无比的轻咳了一声。
她这个动作,是和张良华学的。
以前张良华每次来办公室,都会在门口轻咳一声,这是在告诉大家,他老人家驾到,诸位赶紧行注目礼以表示欢迎。
那时候,彭晓航不得不对他行注目礼时,暗中还是觉得他超级反胃——不就是个公司的副部长,手下管着十几个争相讨好你的妇女们吗,有必要摆这种臭架子,来彰显你的权威?
直到她把宁兰给取而代之,成为公关部一人之下,十余人之上的副部长后,彭晓航才深刻体会到,在门前轻咳一声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美好。
办公室里的那些人,无论在做什么,被这声轻咳吸引过来后,都会立即满脸讨好却又不谄媚的笑,让彭副部长从中享受到了权力的酸爽,并在短短十余天内,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尤其这些天,张良华因为某些原因,始终没来上班,彭晓航就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喝水都不用自己去倒的。
果然,随着彭副部长的轻咳声,屋子里那些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谈论什么的妇女们,立即齐刷刷地回头看向了门口。
但是和往常不同,这些人看着彭副部长的脸上,虽说也带着笑容,却不是她所熟悉的殷勤,而是嘲讽。
而且彭晓航还发现,这群女人堆里,多了张她不怎么喜欢的面孔。
原公关部的副部长,宁兰。
十多天前,宁兰被李东方抽掉了大半嘴的牙——虽说公司立即出钱,替她镶了一口比原先更白更整齐的烤瓷牙,可宁兰也没脸再呆在公关部了,在家休了一个星期后,再来上班时就去了后勤处。
可现在她却来到了公关部。
她来干嘛?
彭晓航微微一楞时,宁兰已经双手环抱在胸前,斜眼打量着她,撇嘴娇嗲嗲地说:“哟,这不是咱们的彭大部长来了嘛?来就来吧,干嘛还要咳嗽一声呢?嗓子痒,还是感冒了该去精神病医院治疗啦?”
她怎么敢和我这样说话?
这些女人,又是为什么个个满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彭晓航眉梢微微挑了下,一种不好的感觉,自心底腾起。
更是心思电转,反思上任这些天来,她到底犯过哪些错误。
可表面上,嘴上从来不饶人的嫂子,却轻笑着解释道:“呵呵,我咳嗽一声,是想试试天生的小白牙,是不是比烤瓷牙更抗压。至于你说我感冒了该去精神病医院治疗,我只能请教应该去过那里的宁女士,哪位大夫医术最高超。”
遭到嫂子有力的反唇相讥后,宁兰立即脸色铁青,娇声喝道:“彭晓航,你敢——”
彭晓航却厉声打断她的话:“宁兰,我就敢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宁兰刚张嘴,彭晓航又冷笑:“哈,要不要我们撕一场?”
让宁兰去勾搭男人,她还真比彭晓航强。
可论起撕逼——哼哼,看看被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几乎每次能把庄总气死的李东方,就知道三个宁兰加起来,也别想讨好了。
明知不敌还要往前冲找虐,宁兰是绝不会做那种傻事的,她拿出一张纸,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冷笑:“呵呵,彭晓航,你如果不认字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念出来。”
“这是什么?”
彭晓航下意识的看向那张纸时,一个原本就和宁兰关系不错的女人,大声读了起来:“青山振华集团通报。鉴于担任公关部副部长职务的彭晓航同志,因在与大成集团邻县分公司合作的工作中,犯下了致命性的错误,导致合作面临失败——经公司领导研究决定,立即免去彭晓航同志在公关部副部长职务,并解除合同。”
女人念完老大会了,彭晓航还傻呆呆的站在门口,没有丝毫的反应。
直到通报中被重新任命为副部长的宁兰,踩着细高跟走过来,拿手指头在她肩膀上轻轻点了下后,她才眨了下眼睛,回到了现实中。
“彭晓航,你已经不再是公司,更不是公关部的职员了。现在,我以公关部副部长的身份,请你立即收拾东西走人。”
宁兰满脸恶毒的笑:“当然了,你可以拒绝。但我会打电话叫保安,把你请出去的。唉,你也真可怜,我那把椅子还没坐热呢,就得乖乖地让出来了。哈,哈哈。”
抱着纸箱子的彭晓航,都不知道怎么走出公司,来到路边的。
她只知道,她在走出来时,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彭晓航不在乎。
她只是搞不懂,怎么忽然被辞退了呢?
就在前几天,林处长还特意让她参加了和大成集团高层的初次洽谈酒宴。
那次宴席上,她好像并没有犯下任何的错误。
可——就在彭晓航想到这儿时,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了她面前,车窗落下,张良华那张比包子好看不了多少的脸上,带着阴阴地笑:“晓航啊,其实你所犯下的错误,也不是太严重。只要你想留下,我就豁出这张老脸来保你。不管怎么说,我和老董事长都是表亲。亲自出马后,怎么着也得有点面子的。”
张部长的面子,可不是彭晓航能接受得起的。
得需要她自荐枕席,满足这根老色棍的条件。
已经错过一次,清白差点被玷污的彭晓航,听他这样说后,倔强的性子反而被激发了,张嘴就呸的一口,口水吐在了他脸上,骂道:“尼玛,你能不能撒泡尿照照你这幅恶心的尊容,哪一点能配得上姑奶奶了。”
张良华脸色大变:“你、你个泼妇!”
“姑奶奶就是泼妇,你有本事滚下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泼妇。”
张良华可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彭晓航对掐,唯有再次骂了句,一点油门,车子向前滑行。
“沙比。”
相貌很是有些小妩媚的嫂子,张嘴就能说出一嘴流利的脏话,肯定是受到了李东方的影响。
为此,她稍稍有些愧疚,觉得等见到那厮后,得好好教训他一顿,绝不能再传染嫂子这些不好的习惯了。
东省人就是邪。
嫂子刚想到李东方,这厮就满脸谄媚的笑容,出现在了她视线中:“嫂子,你在这儿干嘛呢?”
“站街。行不?”
此时心情极度糟糕的彭晓航,翻了个冷冷地白眼,懒洋洋地回答。
李东方继续搭讪:“陈明同意吗?”
“管他干嘛?东方,走,去陪嫂子喝一杯。”
有时候,失职就像失恋了那样,急需一醉解千愁的。
正愁着该怎么和嫂子解释,说她丢掉工作,都是被自己所连累的李东方,闻言心中一喜。
女人在喝醉了后,就好糊弄多了。
他正要拍着胸脯说今天他请客时,一辆白色的轿车,打着转向灯的开了过来。
李东方俩人就站在进出停车场的路口上说话,那辆车只好暂时停了下来。
彭晓航一看车牌,再看开车的人,双眸就是一亮。
车是宝马,庄总的车。
依着彭晓航原先在公司的地位,当然没资格和庄总套近乎,可她和开车的林夕柔还算熟悉。
都说死也要死个明白,彭晓航就想问问林处长,她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被直接辞退的。
只是还没等她张嘴,车子后车窗就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清冷的小脸。
不是庄总,又是哪个?
虽说嫂子是想和林处长说话,当前也被辞退了,可碍于庄总养成的淫威——她还是赶紧讨好的笑着:“庄总。”
庄宁说话了,声音清脆悦耳,还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彭晓航,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被辞退吗?”
彭晓航一呆,下意识的摇头:“不知道。”
“因为——”
庄宁说着,眼眸流转,看向了旁边阴沉着脸的李东方。
庄总欲说还休的样子,已经让彭晓航明白,她忽然被辞退,就是被李东方所牵连了。
如果你是彭晓航,整天为李东方这个游手好闲的费心劳神不说,还因为被这厮连累丢掉了工作,你会生气吗?
庄宁就是算准了彭晓航会生气,会因此责备,甚至怨恨李东方,才故意亲自和她说话的。
她希望,能看到彭晓航呆愣下后,就勃然大怒,然后伸手把那张可恶的脸给挠个稀巴烂!
庄宁对能看到这一幕的把握非常大,因为她已经听林夕柔说过,李东方最怕彭晓航了。
现在彭晓航被这厮给连累,自云端跌落凡尘,能不收拾这个混蛋吗?
果然,正如庄宁所希望的那样,彭晓航在呆愣片刻后,就猛地回头,眼神凶狠的盯着李东方,忽地抬起了右手。
这是要狠狠给这厮一记大嘴巴的前奏。
李东方连“小庄菜刀”都能头也不回的接住,更何况正面来躲彭晓航的耳光呢?
可是他没躲的意思。
因为他觉得,他就是欠抽。
如果能让嫂子解气,休说被她狠抽耳光了,就算把这张小白脸抓花——那是万万不行的。
除了脸和老二,其它部位随便嫂子抓。
“打,打!替我狠狠教训这个人渣。最好是把他满嘴的牙打掉,再砸断所有的腿,方能解我心中之恨!”
庄宁暗中纵声娇喊着,要不是估计总裁的身份,她肯定会拍手,加油助威。
白影闪过,彭晓航的手落在了李东方的脸上。
却没传来庄总最喜欢听到的“啪”声,这让她满腹疑惑,定睛看去。
彭晓航甩手的动作,可谓是来如雷霆收震怒。
但即将落在李东方的脸上时,却罢如江海凝清光。
她五根手指已然屈起,在李东方脸上擦了几下,秀眉皱着埋怨道:“早上起来没洗脸吗?这么脏。”
愕然不已的庄宁,怀疑看错了时,却见李东方憨憨地笑了下:“嗯。今早住的地方闹老鼠,搞定她后弄了一脸的灰,忘记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