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正如他所料,那外乡人毁约了。
事情进展太过顺利,让四处筹备房款的姚鹏心更大了,一点的违约赔偿哪能填补得了他的窟窿,便想着反正他挪用备案款银,只有席幕一人知晓,挪用款银那可是渎职的大罪,真要出了事,席幕也只会将此事兜起来。
就算他暂时拿不出挪用的款银,以席幕的家境,那几百两银子倒也能拿得出来,到时先还给那外乡人,自己再慢慢还给席幕即可。
席升随时关注着姚鹏的动向,便玩笑着说让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所有的款银吞了,反正那备案都是由席幕一手经办保管,拒不承认自己向席幕挪用了那些银子,席幕便只能干瞪着眼,打落牙齿和血吞。或者直接将那两个外乡人给骗进山里喂了狼,没人追究这银子的去向了,席幕也会睁只眼闭只眼,最多分一半银子封口了事。
姚鹏头脑一时发热,把席升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放在了心里,也没去想席升与席幕本是兄弟,为啥还开玩笑都帮着他去坑亲兄弟。
谋财害命这事儿,姚鹏可下不去手,他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趁席幕午休时不注意,偷了钥匙去盗取了文书,着人将之退还给了那外乡人,私吞了那银子。
后来在公堂上,席幕都未说出他挪用款银之事,可看向他的那洞悉一切,又满含失望的眼神,让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发虚,说来他与席幕一起共事几年,平日里也比较要好,抛开那沾亲带故的身份,席幕更将他当作好朋友,却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他便将之陷入不义之地。
姚鹏心中也是有些难过,便邀了席升一起去酒肆喝上一杯解解愁,却发现席幕早已在酒肆中喝得晕晕乎乎,他本欲过去向他致个歉,与他一醉方休,却被席升拦了下来。
席升买了两坛子酒,与姚鹏候在街口,故意引导着姚鹏的思维,说着史书上那些因心狠手辣而谋朝篡位的典史,等席幕摇摇晃晃走出来,拉着他去了一处僻静之地,三人又喝了一台。
席升借口不胜酒力,故意早早离开,让姚鹏代为送席幕回家……
姚鹏本也没想过嫁祸给席幕,可听了席升的一席话,狠下心来……
想想正如席升所言,在席幕手下干了几年,累死累活还没有出头之日,只要有席幕一日,他便只能做个没有品级的小小书吏,若真如席升所言,席幕一落马,他便有的是机会被提拔上去。
而且他对席幕了解至深,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却又顽固迂腐,自命清高的人,最常信奉的话便是:清者自清,做事对得起良心。
因此,就算席幕怀疑他,没有证据的事,席幕一个字也不会说。
最后席幕早已是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被姚鹏找人扶着去了丁姓的外乡人下榻之处也是浑然不知。
最终,席幕被斩首,姚鹏也得偿所愿。
而笑到最后的席升,作为席家的长子,上面又没有老爷子老太太,他如愿以偿地侵占了席幕的大部分家产,这是皆大欢喜之事。
可姚鹏却因为没有功名在身,想要当师爷却还是有些不够格,花了些银两贿赂了郭甫义,却也只能当了个代理师爷,一年的考察期,如若考察合格,便可正式升职。
除了头衔多了代理两个字,其它所有的一切却与师爷无异,这让姚鹏很是心满意足,欢喜不已。
谁知乐极生悲,在一年后正式去掉代理二字,荣升为师爷那日,为了感谢县令的赏识与提携之恩,请郭甫义喝酒,高兴之下多喝了几杯,稀里糊涂地将年前的事说了出来,不过在衙门多年,他也掌握了郭甫义不少贪脏枉法的证据。
两人皆捏着对方的短处,是以最终达成协议,和平共处,也都避忌着不去触碰对方的禁区,免得闹翻了脸,弄得各自都下了不台。
不过平日里受贿所得,多半都流入了郭甫义的腰包,这让姚鹏多少还是有些郁结于心。
日积月累下,姚鹏终是心中多有不甘,如此受人掣肘,他恨不得取而代之,可奈何有把柄握在郭甫义手中而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七夕一案,郭甫义当日升堂时差点被太子摘了乌纱帽,又有了三日的期限,他也没有落井下石,生怕郭甫义察觉到他的举动,将他一并儿拖下水去,他这一条绳上的蚂蚱再也蹦哒不了。
再说也摸不够太子的脾气,哪敢往太子身边去凑,就怕一不小心触怒了太子的圣颜,郭甫义还未遭殃,他便丢了小命。
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郭甫义身后,为他追查真凶,审问嫌犯,期望早日破了案,给太子妃一个交待。
也期望郭甫义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为他鞍前马后地奔劳,多给自己一些甜头,也好过另外的顶头上司就任,自己一文钱的外快都捞不到的强。
他没有生了别的心思,可上天似乎对他特别的眷顾,他不过是跟在郭甫义身后,在太子眼前晃了两圈,让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捡了个现成的便宜,给了他翻身的机遇,做了这长丰县的县丞。
姚鹏弄不懂他与郭甫义费尽心力查案,将案子了结,太子却以郭甫义徇私枉法、胡乱判案为由,打了郭甫义一顿板子,革了他的职,还连日将他们一家赶出县衙,并申令任何人不得帮扶,任郭甫义一家自生自灭。
郭甫义如此结局对姚鹏来说,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他可巴不得郭甫义就此一命呜呼,省得他日夜里担惊受怕。
可即便如此,姚鹏却依旧不敢暗地下手,否则被人再次抓住短处,岂不是断了他平步青云的升迁之路。
反正认为太子发了话,没人敢伸手相帮,就郭甫义那一身的伤,也挨不得几日,迟早也是死路一条,是以郭甫义一家才免了那杀身之祸。
姚鹏想不透太子盛怒,为何却饶了郭甫义一命,却又不给他生路,但得了县令一职这意外之喜,姚鹏哪还有心思去揣测太子的心思。
而段乾运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郭甫义为了查明真相,曾拿着当初胥子莫作为物证呈上的羽箭,去问过段乾运的侍卫。
因为郭甫义发现那羽箭是用精铁所铸,不是一般的绿林盗匪能配备的,在他贬谪之前,他也是朝中高官,曾见识过军营里的硬弓铁箭,觉得这羽箭肯定是军队里的武器,这才拿着它去向侍卫求证。
就算他原本便想着顺着太子的意思,找几个替罪羊给太子侧妃一个交待。但是这姿态还是要做足,更何况四皇子也发了话,让他肃清县城周边的土匪强盗,他总得给那四皇子也给一个交待吧。
若能经过仔细追查,能破了案那是再好不过了,即使破不了案,也可以延长期限,让四皇子与太子看到他尽心尽力地追查此案,不再追究他的过失,可他哪成想到此举却触碰了太子的禁忌。
段乾运已经白白折了十几名暗卫,哪会让他将案子查到自己的头上去,郭甫义能捡得一条命,已经算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原本在七夕宴后,段乾运便准备打道回京都,可是此行诸事不顺,处处受制,就这么回京着实有些憋屈。
而且,他明面上来此的目的便也是与段乾越相同,借口为父皇祈福,这祈福大会未开办,便匆匆离去,说不得会被有心人参上一本。
若是京都有紧急的奏报,或有其它的意外收获,先行回京还能堵得上那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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