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儿子原意并非要气你。儿子只是看不惯,看不惯二哥目中无人,老是奚落我没出息!”
班稚先露出一副受气模样,等诉完了委屈,立马又悻悻的望向旁边不拿正眼瞧自己的哥哥,怨恨不平道:“你老瞪着我做什么?难道我刚才说的,全不是真的吗?”
“别总装出一副可怜之态,博人同情!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凭实力说话!论打架,你弱不禁风,不是我对手;论属文,你才思匮乏,又不是我对手。你自己说一说,你是不是很没出息?”
班游非常佩服自己言简意赅的表达了对弟弟的轻视,因此,他的脸上显出丝丝得意。
班夫人听够了俩儿子吵来吵去,此时,带气带怒道:“好,好,好呀!娘费心费力为你寻良师、觅益友,逢岁过节还给你师傅送束修、给你朋友备厚礼,到最后,到最后,竟养出你这样一个不孝子来!”
班夫人一边说,一边半举着手指,指着班游道:“你辜负师傅的剀切教导,你罔顾父母的殷切教诲,你,你,你真要气死为娘啦!罢罢罢,从此我也撒开手去,权且听天由命,你们兄弟好也成、坏也成,总之各人过各人的,阿娘老了,是没本事再管束你们了!”班夫人恼火的说完一番话后,气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娘,儿子不是故意气你,儿子只是看不得弟弟懦弱无能!”班游见母亲大为恼火,急忙扑到班夫人膝前示弱。
“稚儿,他再懦弱,再无能,也是你的亲弟弟。”班夫人一会子看看班游,一会子看看班稚,忽然在心里彻底犯了难。她不是听讼断狱的判官,只须秉公办理即可皆大欢喜。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实在没法偏疼一方,再违背本心去伤害另一方。
“你们都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在娘心里,你们之间,没有谁比谁聪明,更没有谁比谁强健!游儿,你记住,伯儿、稚儿、素心和你,你们四个打断骨头连着筋,剥除筋骨融着血。这世上,靠别人兴许靠不住,但你们可是世上最亲最近的人,若你们彼此都不互携互助,还能指望谁帮你们一把呢?”
两个心高气傲的少年听着慈训,眨巴了几下虎生生的眼睛后,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原来班恬还没进来,就听见班夫人大声训斥二哥班游,一时竟也不好直接露面,只能跟着华儿,躲于海棠色幔帐后面,先暗中观望一阵儿,等遇到使得上自己,再出来也不迟。
抱着这样的想法,窥看了一刻钟,直到目睹了刚才那情境,班恬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一溜烟儿快走了几步,掀过外层的绀青色帷帐,突然钻了出来,同时又喊道:“阿娘!”
班夫人心头的火气还没消下去,此刻,侧眼看班恬小走过来,不禁有些厌烦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呐,你两个哥哥的事情,弄了半晌儿还没弄清楚,你又冒出来做什么?”
“阿娘,素心可不是来添乱的;素心是来帮你从中调和的!”班恬不顾班夫人的诧异,一壁走向班游、班稚,一壁想办法调解两位哥哥的争端。
少顷,班恬停下了脚步,蹲在两位哥哥面前。她先正面望向班游,又侧眼望向班稚,最后她左右开弓,掀起了两位哥哥的袖口,“妹妹愚钝,很想问一问两位哥哥,你们有没有注意过彼此身上的胎记?”
班游、班稚两人听了,立刻惊奇地看向对方手腕上的胎记。
“素心记得,大哥的胎记落在了后背,而二哥、三哥则分别落在了左右臂上;恐怕哥哥们还不知道,素心的胎记是落在了头上。”
班恬看着一脸吃惊的两位哥哥,徐徐开口道:“哥哥们瞧,咱们兄妹几人都有胎记,多难得的缘分呀,咱们为何不珍惜、反要自相争斗呢?”
呼呼喘气的班夫人见女儿以情感人,忙正眼看过去。她隐约看见,班恬面色郑重,对着两个闹架的少年,继续道:“哥哥们可还记得?前几年,二哥闲来无事,跑到书房去打扰大哥读书?后来,阿爹知道后,狠狠教训了二哥一顿,差点把二哥脑袋打开了瓢儿;那时,三哥不忍二哥一人受罚,哭着喊着说自己也打扰了大哥读书。幸好阿爹见哥哥们和睦,便没忍心再动手。还有去年,三哥因为逃学,被阿爹拿着马鞭一个劲儿抽,最后还是二哥您亲自求情,才让三哥少受些皮肉之苦。”
十五岁的班游和十一岁的班稚听后,回忆往事,纷纷落下泪来。
“诸如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从前,两位兄长开玩笑、做游戏,从来百无禁忌、互不嫌弃,如今是怎么了,干嘛要厌弃起对方来呢?”
张妈妈见班恬蹲得久了,连忙走过去拉她起来。
座上的班夫人注视着悔恨交加的儿子们,先喘了喘混乱的气息,后道:“将来,兴许哪一日娘不在了,不能时刻劝诫你们。只是,你们兄弟几个,可一定得互助互爱呀!”
班夫人看出来两兄弟脸上后悔之色更浓,连忙乘胜追击,道:“你们谨记,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兄弟阋墙,家门蒙辱!娘不指望你们将来个个位极人臣,大富大贵,娘只求你们团结互助,彼此提携!”
听觉灵敏的班游、班稚慌忙抬起头来,眼见得班夫人眼角泛泪,他们心里也有些不大落忍。
刚坐到凉席上的班恬见母亲这种情状,也不好开腔,只能以眼神传递自己的想法。还好,班游两兄弟终于开了窍,看明白班恬对着他们目语后,连连低声下气去向班夫人认错。班夫人费了半日功夫,终于令两兄弟和好如初,自是高兴得喜笑颜开。她趁势又交代些话,见两个儿子似听从了劝告,才放班游、班稚各自回去反省。
等两兄弟一同离开,班夫人倦倦叹了口气。而后,她看向一边正饮茶的班恬,叹道:“哎,多大的人了,还总是闹别扭,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摆明是在说班游、班稚争斗,因此班恬听了,也没有搭腔。少顷,班夫人饮了一杯茶,转头看向皮肤雪白的班恬,道:“对了,老爷前几日为你物色了一个师氏,大约后日,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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