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落兰和楚昭南中间的十余尺距离已经不见,两人对着面千音铃和三七剑在夜空相遇。他们用了数百招,数十中身法来越过这十余尺的间距。招式几乎用尽,身法几乎用光,流水逝而白石出!既然那十余尺的距离已经消失,千音铃和三七剑已然相遇,不能用真元,那自然没法继续。楚昭南只是仅仅稍落下风,在他看来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显然那些大人物不是这样想的,没有了间距,再比下去,很容易伤到落兰,那便只能平手。场间一阵掌声迫使两人的行动停止,为首的是墨亦然其次是唐挖和安平侯接着是那些学院的学生们,就算狄荣家族和萧慎脸色再难看也要鼓掌。因为两位少年展现出的实力远超同龄人,让人称赞。场间响声不断,其中夹杂的是赞叹和称赞。人们赞叹的是落兰和楚昭南今晚的风姿卓越,更是佩服秦祯和竹冉展现出的学识渊博,尤其是秦祯让众人很吃惊,震撼道,难怪此人值得殿下这般敬重,倘若能够修行,世间岂不是再多一个‘竹冉’。谕川大主教轻声吩咐了身边的葛教士,葛教士带着几位侍从分别走到四人身边奉上青耀司特制的养神益气的丹药。人们以为欢都殿下和楚昭南在比试中体力消耗极大,秦祯和竹冉的神识耗损的厉害,尤其是秦祯,不能修行,不可以以真元培神对身体的害处甚多。出乎意料的是秦祯和竹冉没吃,甚至连丹药看都没看一眼,两人看着场间,看着落兰和楚昭南。秦祯和竹冉不吃,落兰和楚昭南自然不去理会。长者为授意,他们又怎能动身?更何况,这场比试还没完,还要继续,很明显四人都是这样想的,但这也是那些大人物最不愿意看到的,分出了胜负对谁都没好处。四人不愿意离场,石阶上的看客有些震惊。不愿意平局?那这场比试还要继续,但怎么比?落兰和楚昭南皆没理会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对方,眼神像山野中伺机狩猎的花豹般凌厉,他们静静的等着,等着身后的指令。秦祯和竹冉看着场间的落兰和秦祯,面色苍白,没有说话,他们做了所有能做的事,不让俩人都失败,但战斗了这么久分出胜负的不再是落兰和楚昭南,而是他们。忽然竹冉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道“你.....随意!”紧接着长剑掠空,随意而去。夜里忽然出现了数道气流,将晚风切碎,像山涧的湍流朝落兰扑面而去。竹冉睁大了双眼,他知道这招不是这位师弟最强的一招,但是他最为熟悉的一招。这是楚昭南第一次在山门中的磨剑石前第一次洗剑所悟的剑法,它没有名字,但楚昭南苦练数年,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剑法。从殿内到殿外,楚昭南向来骄傲无双,今晚他受了太多的羞辱,忍了太长的时间,哪怕是和欢都殿下的比试中都是强压的怒意,冷静甚至是冷酷的遵照师兄的指导行剑,直到现在......你.....随意,那他自然要随自己的意,既然不能用真元,那就用强大的剑意将对手击垮。然后他出剑了,用尽了自己隐忍多时的愤怒,把自己压抑了一整晚的气势迸发出来,于是这气势能飞,带有一丝枯意。秦祯看着这剑势如飞,藕丝相连的招式,他微微皱眉,再次陷入了迷茫,又是他没见过的招式。不过还好,这剑意很纯粹,纯粹的强,纯粹的想正面碾压对手,没有一丝阴谋,所有他看可以很放心的面对。他开口出招,语气很轻松,想他现在的心情一样“雪中舞.踏破川”听到这一招,有很多人面露疑惑,但那些大人物很是震惊,萧慎颤音的说道“这招不是被禁了吗,怎么?”语音中夹杂着是愤怒,这招是前任雪儒书院院长所创之间,威力巨大,当年血洗雪儒书院时,那位院长用这招,就用了一招让百余名将士倒在血泊之中,将青衣坊染成了红色。之后那院长不见了,这招被称为杀戮之剑,列为禁忌了。墨亦然有些吃惊的看着谕川说道“这是雪儒书院的剑,不是被封了吗?”谕川很随意的耸肩道“现在的雪儒书院没有,但以前那座里还有着。”观星书院的院长叹气道“当年就该把那座楼给烧了。”唐婉神情冷漠的看着场间的秦祯道“那位不肯,除非圣后娘娘亲至,否则谁敢!”众人听着皆保持沉默,只有谕川继续笑着,谁都知道那位性格冷漠,谁都亲近不了,向来与世间魏晋分明,谁又敢范呢?落兰紧握着千音铃,丝毫不理楚昭南的剑,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的向前刺去。千音铃虽名为铃但似鞭,此时落兰的手中更像一把直剑。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不带丝毫真元,她握鞭为剑,直接向前刺去,然后落下。这一次并无真元,就连剑意也不曾发出,但夜里却响起了空气被切割的嗡嗡声。千音铃之所有列为铃,是因为它最大的威力是铃铛发出的清鸣,铃声摄人心神,能不断消弭对手的战意。但此时铃声并未响起,千音铃像被冻结了一般,像把笔直的细剑,向楚昭南刺去。众人听着这嗡嗡的轰鸣,可想而知这剑速度有多快。他们不解,天山剑门的弟子大多出身寒门,所以孜孜不倦,坚毅不凡,但落兰是妖王独女,为何也能这么吃苦。在南疆没人敢管她,自然不是教的,现在她有老师了,秦祯虽然敢管,但她这么乖巧哪里需要管,那根短棍只被用来指导她真元的运行以外,便没有别的用途。这自然是她自己练的,在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某个原因,她便刻苦努力,向往强大。竹冉和秦祯看着场间,沉默的看着,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剑,接下来便不关他们的事了。楚昭南执剑似网丝遮空,向下盖去。落兰的鞭像细长的剑,欲要刺破夜空。随之.......剑气鞭亦起,剑落鞭未落。楚昭南的眼神被痛苦沾满,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看着心口处那道剑痕,嘴角溢出了鲜血。在他心口的衣服被刺破时,落兰依然停手,但不免被剑气所伤,受了些轻伤,却不止流血,嘴角的那抹鲜红是他怒火攻心伤了心脉所致。“承让!”落兰收回千音铃,向他施礼,随之转身,向秦祯走去,小脸充满了自豪的笑容。秦祯看着夜色里的竹冉,鞠躬。竹冉沉默片刻向秦祯回礼。秦祯看着落兰苍白的脸颊露出一丝笑容。胜负已分,欢都落兰赢了楚昭南,雪儒书院完胜天剑山。先前这哪是那些人想到的结果。场间一片鸦雀无声,忽然一声响起。“如果可以用真元,那一招不可能刺进来。”楚昭南面色苍白的看着落兰的背影,脸上是大写的不服。落兰的笑容僵住了,随之是她的脚步。他是剑道天才,向来骄傲也有自己的傲骨,本来输了他可以沉默,但听到落兰和秦祯的笑声,觉得很刺耳很可恶,于是他按耐不住说出了心声。“如果可以用真元,四十三剑时便破了你的剑防!”落兰没有回头,但声音冷漠。楚昭南神情微变开始回忆,的确,如果可以用真元,按照秦祯先前所述的剑招,他的剑防应该被破了,但问题是在于真元的强度。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切,恨声道“问题在于,可以用真元,你也使不出那一剑。以殿下现在的修为不足以使出那一剑,若真元可运,那钟山风雨剑也只是虚有其表罢了!”场间议论声再起,大家都在讨论这个问题,就连谪仙居院长墨亦然也认同楚昭南的说法。妖族与人族修行最大的区别在于经脉,妖族经脉简易很难突破通幽,就连闻迩这样的大妖未至成年,接触人类功法也是无意,只有妖族特殊的功法才可以继续修行。落兰听着场间的议论声,有些愤怒,心想‘先生解决了我的问题,你们只是不懂。’随后她做下了一个动作否决了那些议论声。她卸下腰间的千音铃,转身运足真元,舞起千音铃向楚昭南的地面抽去。“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裂出一条大缝,无数烟尘石砾向外蹦出,未央宫的地面微微一颤。谁说妖族很难通幽的!谁说她的真元不足以破防!谁说她的钟山风雨剑是虚有其表!那这又是什么!这声巨响好像一个耳光打在那些议论者和楚昭南脸上,响彻夜空,地面上的那道裂缝就如同他们脸上的掌印,十分醒目。砂石从裂缝喷出,淅沥的落下,落在楚昭南的脚边,他瞳孔皱缩,面色苍白。先前他说就算落兰可以使用真元也不行,因为真元不够。但这道裂痕和空气中残留的剑意告诉自己,对方依然通幽,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他苍白的脸微微泛红。场间众人惊呆,从未听闻未成年的妖族居然可以修炼人族功法通幽。唐婉想的更多的是,难道欢都一脉的血脉强到如此程度!她眉心微皱。......“没想到殿下已然通幽!”竹冉想落兰行礼祝贺道“恭喜殿下,只是不知何时.....”落兰知道他的意思,转身向秦祯行礼,道“多谢先生教诲!”竹冉一怔,想秦祯抱拳“佩服!”这声‘佩服’是真的佩服。在学识方面很少有人可以胜过竹冉,就算场间那些院长,长老也不可以,但今夜秦祯的确做到了。“不敢当!”“当得起!”竹冉看着先前这个被自己轻视的少年,有些感慨,他想到了心中敬佩的大师兄,想到了这门婚事,他的心微微动摇。就在他打算在问些什么的时候,一声随意的声音打断了他。“告辞。”长老吕正平,快速向场间的那些大人物抱拳便看着竹冉一眼,拂袖离去。竹冉有些无奈,微微叹气对秦祯施礼道“后会有期!”,说罢领着师弟们跟上长老的步伐。未央宫前一片沉默,紧接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寂静,只见微生家主想秦祯走来,祝贺道“少年天才,实不为过!”秦祯一怔,微生家至神都不曾提亲,那他来这干嘛,秦祯本能的回礼,却不曾言语。微生家主看着秦祯这样,边笑边向正门走去“好!很好!”他笑的很爽朗,但让他摸不清他的‘好’是什么意思,在他经过闵枢身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闵枢的肩继续向前。今晚的未央宫发生了太多的事。给人带来了太多的震撼。整个大陆都期待的婚事,被一个叫秦祯的少年搅黄了,他不曾修行,他是雪儒书院的学生更是落兰殿下的老师。跌宕起伏的过程,出乎意料的结局让好多人没有回过神来。那三个少年向场间所有人行礼辞退,那只白鹤伴着他们离开了。大人物门面色各异,看着少年们渐渐消失在夜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只有主教大人笑的最欢,他看着萧慎说道“狄荣南固然很好,秦祯也不错了!”随后便在那些教士的护送下离开了,萧慎和狄荣家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殿前的人群渐渐消散,唐婉面色冷漠的坐上了那俩青竹车,没人注意到昭容大人微皱的眉角比最初秦祯进门时要送了许多。只有那位嬷嬷知道,小姐今晚心情不算太糟,至少她没生气,她的心还放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