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绵一开始还挣扎着,我原以为柳擎对他的哭声不耐烦,所以才从卧室里走来。
可没想到,他竟抱着海绵轻轻拍打着海绵的背,随后轻柔地说:
“海绵乖,你如果不哭了,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姥爷。”
这一招出奇凑效,海绵竟真的一下停止了哭声。
柳擎坐下来,把海绵放在他的大腿上,海绵怯怯地看着柳擎,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旁边还挂着泪痕,可是竟真的停止了哭声。
“这才乖嘛,姥爷有没有教你,男子汉是不能哭的。最近姥爷身体不好,以后由爹地照顾你,好不好?”
柳擎再度温柔地哄道。
这温柔又宠溺的语气,连我这个当妈的都自愧不如。
从海绵出生后,我就一直在外奔波,海绵是爸爸一手带大,许是更习惯这种和男性之间的相处方式。
柳擎这么一哄,他竟破天荒点了点头,随后糯糯地说:“我做……做梦梦……梦到姥爷……死了……”
原来,这才是海绵大哭不止的原因。
我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直哭个不停。
他从小和我爸的关系最好,我爸无论去哪儿都把他背在背上,他贸然离开我爸,又做了这样的噩梦,当然害怕到大哭。
“傻瓜,有爹地在,怎么可能让姥爷死呢?你相不相信爹地,相信的话,我们就拉钩。以后你乖乖听话,爹地保证,一定让姥爷健健康康出现在你面前。”
柳擎笑得一脸温柔,与此同时,对海绵伸出手指。
海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柳擎,竟瞬间破涕为笑,真的和柳擎拉钩。
当看到那一只宽宽的大手和海绵小小的手掌拉钩在一起的那一刻,我的眼角不由自主有些莫名的湿润。
从和柳擎合作的那一刻起,我便放下了为海绵寻找爸爸的奢望。
可是,眼前的柳擎,无论他与我是怎样的关系,我能够感觉到,他对海绵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爹地带你和妈咪一起,去爹地房间睡觉好不好?”
待海绵情绪稳定后,柳擎又柔声说道,随后一把抱起海绵,得意地朝着我抖了抖眉毛,随后率先走出了海绵的小房间。
我错愕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慌忙跟上去。
等我到达卧室时,柳擎已经和海绵一起躺在大床上,海绵的手依旧搂着柳擎的脖子,一副极其依赖柳擎的模样。
我望着这一幕,心情由衷的复杂之余,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我怀着这股心情躺在海绵的另一边,当我自然而然用手环在海绵身上的那一刻,柳擎的大手也伸过来,一并环住了我和海绵。
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彻彻底底把我包围,我内心莫名激荡不已,不由得由衷说了一句:“谢谢。”
此时的海绵,已经把在爱的环绕下再度睡去,我原以为柳擎也睡着了,未曾想,他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我从小就没了妈,我爸也很少陪我,我最见不得的,就是缺爱的孩子。”
那一刻,我的心猛地一颤,就在我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柳擎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所有该问不该问的话,在此刻戛然而止,我能够感觉到,他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他和海绵很快都进入了沉睡状态,而我却破天荒地失眠了。
曾几何时,无数个独自拥抱着海绵入睡的深夜里,我也曾幻想过某一天会有现在这样的一幕出现……可是,那仅仅只是幻想而已。
可是现在,这一切真切地在我生命里发生着,我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一大一小的两张脸,某一瞬间竟有一种他们真是父子的错觉。
黎明快要来临之际,我这才终于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我被海绵嬉闹着从梦中醒来,醒来的时候发现,海绵已经穿上一套英伦格子的小西装坐在我的身上,冲着我“咯咯”地笑。
“海绵,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我睡眼朦胧从床上坐起身来,把打扮得十分帅气的海绵搂入怀中柔声问他:“告诉妈咪,这身衣服谁给你穿的?”
“是爹地给我换的,诺,爹地也有……”
海绵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往门口的方向一指,正好这时候,柳擎从门口闪身进来。
我下意识抬起头,竟真的看到柳擎身上穿着一套和海绵一模一样的黑色格子西装。
他的发型似乎刚刚打理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神清气爽的干练气息。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和他说话,他就已经把手里拎着的一个大服装袋扔了过来:
“洗漱后换上这套衣服,我和海绵在楼下等你。”
“为什么?我们要去哪儿?”
我不由得惊讶地问道。
“我爸想让海绵过去他那里玩几天,让我们去他那里小住,顺便在这周末为海绵举办生日宴会。”
“可是,我还要回办公室工作,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去报……”
我顿时头大不已,原本打算早上起来赶紧去办公室报道,可谁知道柳擎大清早来这么一出。
岂料,我话还才刚说到一半,他便已经开口打断了我:
“我已经帮你打电话跟你们周主编请了长假,她说让你放轻松,该玩玩该吃吃。”
柳擎大步流星走过来,把海绵从我怀里一拎,随后挑了挑我的下巴说:
“速度点儿,别让我们爷俩等太久。”
“喂喂,你怎么会认识我们主编?而且我……”
我慌忙冲着他的背影嚷嚷道。
可这时候,他已经抱着海绵走远,直到走到门口才幽幽飘来一句:
“放心,工资照发不误!”
他说完这句话后,随手便关上了房门。
我悻悻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打开他扔过来的包装袋一看,发现里面放着的同样是一条格子裙,另外还有一个LV的限量版手包。
也不知道柳擎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玩起了一家三口穿亲子装这一套。
不过他为我所挑选的这套格子裙同样是国际一线大牌,而且款式我很心仪。
于是,我毫不迟疑从床上爬起,迅速洗漱后换上裙子,稍微打理了一下头发后,打开房门往楼下走去。
当我下楼之时,柳擎和海绵已经结束了早餐,正在外面的院子里游玩。
我草草吃了几口阿姨做的早餐后,柳擎已经抱着海绵从外面走进来,海绵搂着柳擎的脖子,两个人笑得一脸欢腾。
“小子,改天爹地带你去玩过山车好不好?”
“好!”
“那你答应我一会儿见到爷爷嘴巴要甜,要把爷爷哄得高高兴兴,好吗?”
“好!”
两个人一唱一和,尤其是海绵高亢的小奶音,把随行的两位保姆都逗笑了。
我擦了擦嘴巴,从餐桌上站起身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柳擎满意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待我走近那一刻,他自然而然揽过我的肩膀,柔声对我说:
“准备好了是吗?那我们出发吧!”
“出发咯!出发咯!”
不知道柳擎究竟给海绵灌了什么迷魂汤,海绵竟兴奋得手舞足蹈,一时间完全忘记昨晚的一切。
我们三人和保姆一起坐上柳擎的劳斯莱斯,司机徐徐发动了车子,朝着传说中柳宅的方向前去。
“柳宅”是我们当地人对柳家别墅的戏称,其实,那里是陵城最早的别墅区,而且柳家整个家族,都居住在那片别墅区内。
柳宅在我们当地人眼里,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财富,是陵城人梦寐以求的黄金地带。
柳新城,就居住在柳家的中心别墅,由于建成已经有些年代,整个别墅区的外观已经有些复古,树木都长成参天大树,里面风景宜人视野开阔,特别适合养老。
当我们的车开进别墅大门之后,我把海绵搂在怀里,轻声对他说:
“海绵,一会儿要乖乖的,不许像上次一样没有礼貌,用手指着爷爷的头,知道吗?”
海绵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窗外,眼神里闪烁着浓浓的好奇,他看着看着,突然歪着脑袋天真地看着我:
“妈咪,爷爷和姥爷一样爱我吗?”
他发音依旧有些吐字不清,但是我却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他小小年纪在内心里本能的忐忑。
“对,爷爷和姥爷一样爱你,但是你对爷爷要更尊敬,不能像和姥爷一样胡闹。”
我小声说道。
我爸向来和他没大没小惯了,我很怕他到柳新城面前,也会像对付我爸一样使出胡闹的伎俩,于是心里充满忐忑。
“没有关系的,别听妈咪瞎说。你怎么和姥爷玩,就可以怎么和爷爷玩,知道吗?”
我这才刚刚吩咐完海绵,没想到柳擎竟然和我唱起了反调。
我连忙抬起头对他吹鼻子瞪眼,刚想警告他不许插手我对海绵的教育,可没想到车这时候停下来。
车门才刚刚打开,我就听到梅若琳热情洋溢的声音:
“哎呀好几天没见到我们的小祖宗,可把奶奶给想死了。海绵,来,到奶奶这里来……”
我抬起头,看到穿着一身白色旗袍的梅若琳笑呵呵走到车前来,而不远处,穿着一身中山装的柳新城杵着拐杖,目光随着车门逐渐打开变得迫切起来。
当海绵探出头的那一刻,我看到柳新城的脸上随即迸发出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而梅若琳已经从我手里接过海绵,三步并作两步把海绵送到柳新城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