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躬身拉开了车帘:“原来是黑石将军。”
额前梳着草原部族特色小辫子的黑石在马上行了个礼,声音洪亮:
“李公公,我等奉拓跋统领之令,对所有进入洛阳城的车辆进行盘查。”
李公公左右看了看,只有黑石和他手下的骑兵。于是他伸手挖了挖耳朵,又弹了弹指甲:
“咱家的车也要查吗?”
黑石:“近日前来朝贺的突厥使团、高句丽使团相继遇袭。我等奉拓跋统领之令,所有的车都要盘查。”
李公公皮笑肉不笑:
“咱家和拓跋统领同在燕帝跟前效力,黑石将军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黑石在马上装作没听见,只顾着用手转着额前的小辫子往四周看,他手下的骑兵们挥舞着兵器,对着马车。
杨奇说到:“翠儿,你去把李公公拉进来。”
翠儿就探手出去拉了拉李公公。
李公公退回马车里,阴沉着脸:“狗仗人势,现在连他们这些下等奴隶都敢不把咱家放在眼里。”
杨奇给李公公出主意:“李公公,你问问他,洛阳城里谁最大?”
李公公眼睛亮了,他露出了笑,再次弯腰出了马车:“黑石将军,请前面带路。”
黑石一脸纳闷。
李公公昂首挺胸:“咱家刚从并州宣旨归来,奉燕帝之命,一回洛阳即刻回宫覆命。还有劳黑石将军护送一程。”
黑石指着马车迟疑道:“可是...”
李公公:“可是什么,难道拓跋统领的命令比燕帝的圣旨还重要?”
黑石楞住了。
李公公不再搭理他,转头吩咐了车夫一句:“走”,就扭身进了马车。
车夫也跟着趾高气昂,扬起马鞭,对着黑石喝到:“还愣着干什么,把路让出来,后面跟着去。”
黑石皱了皱眉头,挥手招呼手下骑兵们跟在马车后。
车内,杨奇朝着李公公竖了竖大拇指。
李公公嘴角憋着得意。
马车才行了一段路。
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李公公拉开车帘看了过去。
透过拉开的车帘,杨奇看见一个一身草原部族打扮、古铜色皮肤的健壮汉子率队策马而来。
黑石和他手下的骑兵们喜出望外,连忙抱拳行礼:“拓跋统领!”
杨奇小声说到:“原来他就是燕军三大统领之一,和朱四雄、张翼齐名的拓跋逊,来自草原的神雕手。”
拓跋逊拉住马,眼睛透过李公公拉开的车帘往马车里扫了一眼。
杨奇心里一颤:“好犀利的眼神。”
三郎第一时间把翠儿护在身后:
“翠儿,把头低下来,不要和他对视。”
李公公心里暗骂了一句:“他怎么来了。”
当即出了马车,堆着笑,拱手道:“原来是拓跋统领,奴......”
拓跋逊冷冷地打断了他:
“某奉主公之命,对所有进入洛阳的车辆进行盘查,如有抵抗,格杀勿论。黑石,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黑石正准备答话,李公公就抢着回答了:“没有,没有问题。”
拓跋逊冷哼了一声。
李公公知道这事避不过了,他连忙转身,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拉开了车帘。
拓跋逊看了进去,只见里面有两男一女,都以奴仆之礼跪坐在马车里,两手叠着按在右边膝盖上,低垂着头。
李公公随即反应过来,他转身对着拓跋逊,脸上挤着笑:
“原来的人用着不爽快,刚好在并州,国修军师送了这几个懂事的。”
原来李公公虽然身为太监,负责服侍燕帝,但身为燕帝的贴身太监,在不当值的时候,也有人伺候自己。
“国修军师送的?”拓跋逊又扫了车里的人两眼,最后还是招了招手,手下两个骑兵翻身下马,朝着马车走过去,就要进车搜查。
李公公再次向着拓跋逊躬身行礼,他侧开身子,为那两个骑兵让出位置,只是他掩藏在宽大袖子后面的脸却扭曲狰狞。
骑兵爬上马车,开始在马车里翻查,一会之后,他们把视线看向了跪坐在一旁的杨奇、三郎和翠儿。
三郎低垂着头,满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脸,他的手隐藏在宽大的袍子袖口下面,好像握着什么。
两个骑兵互相看了看,一个骑兵凑了上去,另一个骑兵则伸手握住了别在腰侧的军刀。
三郎依旧跪坐着。
正低垂着头的李公公眼睛也瞪大了,他的气息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驾,驾~”
这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哐当哐当地从洛阳主街上驰来。
众人都看了过去。
只见车上挂着一个翠绿色的小番旗,迎风飘扬。
李公公眼珠一转,连忙下了马车跪地行礼。
拓跋逊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骑兵们纷纷下马跪地。
在车上翻查的两个骑兵连忙也下了马车,跪在地上。
杨奇、三郎和翠儿也跟着下了马车,跪在李公公身后。
马车到众人跟前,停了下来。
众人高呼:“屏妃千岁!”
马车帘子掀开了,里面却是一个小太监。
李公公看过去,发现却是自己跟前的小太监小倪子,不过最近自己去并州,所以就让小倪子替着在屏妃面前听用。
小倪子急急从马车上跃下,奔到李公公面前,扶起李公公:
“李公公,您怎么才回来啊,快,快,小王爷一直哭闹,屏妃娘娘唤你快去。”
李公公看了一眼拓跋逊,见他没有阻拦,当下轻拍了几下小倪子的手:“小倪子,你前面行着。”
说完,他连忙转身爬进马车,同时大声喊了句:“快,回宫。”
杨奇、三郎和翠儿也跟着钻进马车。
马车夫扬起鞭子,跟随在屏妃的马车后往洛阳宫中奔去。
。。。。。。。
车内。
李公公坐定,摇了摇头,当下自嘲道:
“咱家跟着燕帝已经十多年,也算得上是燕帝身旁的老人了,谁不得给咱家几分面子。
可那拓跋逊却比咱家更豪横。一来,他追随燕帝已经二十余年;二来,在他眼里,燕帝面前,他是兄弟,咱家只是奴隶。
栽他手上,咱家没话说。”
“看出来了,人人都敬称一声燕帝,只有拓跋逊唤他做主公。”翠儿对着李公公微笑了一下,表示理解,接着转移话题:
“前面那是屏妃的车?”
李公公点了点头:
“那正是屏妃的香玉宝车。瞧见那翠绿色的番旗没,那是屏妃专属旗号。燕帝有令,此旗如御驾亲临,旦见此旗,文官停轿,武将下马。”
翠儿哦了一声:“难怪刚才你们...”
李公公想到刚才的情景,当下有些得意:“他拓跋逊虽然比咱家豪横,可在屏妃娘娘跟前,却还是咱家能说得上话。”
说着,李公公把头转向三郎。
方才为了应付检查,三郎的面具已经摘了下来。
李公公看了看杨奇,又看了看三郎,开口问到:“方才你手里握着什么,不会真的是把利器吧?”
三郎对着李公公笑了下,张开了手,他的手上是一个因为出炉好些天已经变得**的包子。
。。。。。。。
洛阳大街上。
拓跋逊站了起来,他看着李公公马车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招手唤了黑石过来,吩咐了几句。
黑石迅速地策马跟随马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