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用刑(1 / 1)

静姝正在喝粥,白粥与鲜蔬一起炖熬,色泽味美,软糯清香,静姝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了,但她也不敢多吃,长期的饥饿让她的胃承受不起过多的食物,昨日她还吃什么吐什么,直到喝了一碗蜜蜂水,才缓解了胃部的不适。

医者说她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但以后要注意饮食,不可暴饮暴食,不可多吃油腻之物,静姝苦笑,以她的身份,何来暴饮暴食,更不可能有钟鼎美食,好在她身上的伤没有因此而严重,而平日总欺负她的那几个奴婢,如今见了她,也不在冷言冷语,听说吴总管责罚了她们,静姝微微放心。

喝完粥,静姝准备在榻上躺一会,未料到王元昱来了,她挣扎着起来,跪在榻边,“奴多谢大将军。”

说起来真是好笑得很,她无意为他挡了一刀,他有意为她伸了援手,没有他的授意,她岂能得到医者的诊治,又怎能得到那一碗香糯的米粥。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她只是低入尘埃的奴隶。

“谢我?”王元昱笑道,“说不定,你现在心里正在嘲笑本将军吧。”

静姝一怔,抬起头来,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但见王元昱坐在圆席上,神色淡漠,手指敲着几面,心中不由得一颤,与他相处不多,知他这幅表情不是好事,果然,“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像刀子一般,他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他的眼神看起来也似无波,但却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之态,静姝瞬间能感到危险的临近,于是大惊失色,瞪大着双眼直直的看着,“奴不明白。”

王元昱嗤笑一声,依旧耐着性子,“前天夜里,元定来寻我,说了一些要紧事,我呢给了元定一封信,然而就在刚才,得到消息,那封信在送往的途中,被拦截了,呵呵......我记得那天晚上,只有你在。”

静姝心跳如鼓,迅速转动脑子,是因为这事?“奴,奴没在屋,奴不知道什么信。”

王元昱笑道,“你虽然没在屋,可你在回廊下,那日窗户未闭,正对着你站的位置。”

静姝听言惊讶不己,慌乱道,“不,还有,还有......”

“童生是不会出买本将军的。”

静姝摇着头,着急得说不出话来,一时心乱如麻。

“本将军的仇人很多,本将军没有这个耐心与你周旋,你老实交待了,免受皮肉之苦,或许本将军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静姝恐惧,终于明白了,他把她当成了细作。

“不说是吧。”王元昱终是雷霆之怒,突然将面前的小几挥手掀翻,“来人。”

走进几个部曲,为首的是王元昱身边的护卫长张啸,长得高大威猛,凶神恶煞。

“拖出去鞭打,直到开口为止。”

静姝只觉头顶一阵响雷,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拖到了屋外,绑在一棵槐树下,幽篁小筑的奴婢都跪在草地上,不明所以,吴总管瘪瘪嘴,对着静姝翻了翻白眼,暗忖活该。

随之王元昱也出屋,让吴总管抬来木榻,他斜靠在上面,冰冷的声音如腊月天气,“打。”

话音刚落,鞭子便朝静姝飞去,静姝忍不住低呼一声,一鞭,两鞭,三鞭......每一鞭打在身上,如刀割一般如火灼一般疼痛。五鞭之后,王元昱喊停,这时的静姝,墨发凌乱,脸色苍白,身上衣衫己渗出血迹,她有些恍惚,刚才还躺在温暖的榻上,喝着香喷喷的米粥,转眼间便是酷刑加身。

阴晴不定的王元昱果真是名不虚传。

“说还是不说?”

静姝只觉全身骨头如散架一般,她无力的摇摇头,“奴不知道......”

王元昱冷笑一声,“骨头还很硬,继续。”

鞭声再响,静姝闷声闷气的低哼两声,再无力气,鞭子带风,呼呼而至,惊得树上停留的鸟儿拍翅惊飞,甚至刚长出新芽的枝叶也被鞭风袭落,众奴见了无不全身颤抖,甚至有人轻轻抽泣,先前还翻白眼,等着看戏的吴总管,此番也皱起了眉头,每一鞭落下,都让他起一个激灵,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虽然有点攀附之心,也不至于如此严厉吧,早知如此,就不该多嘴了......呸,吴总管又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她这是自做自受。

“大将军,此奴晕了。”张萧收起了长鞭。

王元昱坐直身子,“晕了?那就关到牢房里,不给水食,看她能熬到多久。”

*

“娇娇,娇娇......”

谁在唤她?声音竟如此好听,温柔,像是三月里的春风,轻轻抚过脸颊,又像是母亲的怀抱,温暖舒心,她缓缓睁开双眼,是她日日思念的人,“阿娘,你可以开口说话了?”

她嗖的撑起身来,“阿娘,你真的可以说话了?”

“娇娇,娇娇。”

“是我,是我,阿娘......”她扑倒在母亲怀里。

“这般大了,还撒娇呢?”母亲轻轻一笑,抚着她的脸颊,“快起来了,爹爹马上就到了。”

“爹爹?”她抬起头。

“是呀,你忘了?今天是你十岁的生辰,爹爹答应过你,要来给你过生辰。”

“十岁?”她万般惊讶,她缓缓伸出双手,果然那是一双幼小的手,母亲握住她的手掌,将她从榻上拉了起来,笑道,“小懒虫,太阳都升起了。”

她朝着窗口望去,外面春色正浓,有鸟雀的叫声,有杜鹃花的香气。

“爹爹说,杜鹃花开了,他就来看娇娇,爹爹真的来了。阿娘?”

她一喜,回头唤母亲,却发现没有了母亲的身影。

“阿娘?阿娘?”刚才不还在吗?她急了,十分着急,四下寻找,“阿娘,你在哪里?”她跳下榻,去拉房门。

一道阳光猛的刺来,刺痛了她的双眼,忽的,她一个激灵。

“怎么,想娘了?”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静姝一惊,王元昱近在咫尺。

静姝呆呆的看着他,直到意识回笼,她急忙朝后移,但这一动,才发现全身疼痛难忍。

王元昱笑了起来,“原来人在疼的时侯,第一个想到的真的是娘,你不用难为情,我以前也是一样。”

静姝缩着身子,己是彻底清楚过来,原来刚才是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幼时,她看到了母亲,她还听到了母亲的声音,静姝默默流泪,哭着哭着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啧啧。”王元昱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张丝帕,欲拭她脸上的泪水,静姝慌忙避开,王元昱皱了皱眉,用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脸,强制为她拭泪,“梨花带雨,我见我怜。”

静姝摆脱不了,任由他胡为,听他又道,“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弄得蓬头垢面,不可,不可。”他将丝帕丢在她身上,突然取下她的梳篦,开始为她梳发。

长长的头发因为汗水打湿,粘在了一处,甚至还有一些血水,但他的动作很轻柔,丝毫没有弄痛她,他的手指白皙纤细,他的袖中传来淡淡龙涎香,静姝却感到头皮阵阵发麻,一动也不敢动。

“你还是乖乖的交待清楚,你的主子是谁?你只需要说出他的名字,本将军就放你走,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财,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若不想离开,也可以留在将军府,留在本将军身边,为奴为妾任你选择。”

静姝身子一抖。

王元昱感觉到了轻轻一笑,“你瞧,你选那一条路,都比你现在的处境好吧,何必受这皮肉之苦,原本有些姿色,若鞭子再抽在脸上,以后还怎么见人,对了,我不会杀你,但你得明白,有时侯活着比死更难受。”

他做着最温柔的事,为她梳头,却说着最狠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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