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从没有朝臣叫陛下去找到先例。
那太监被沈九一唬,深觉自己之前投靠错了人,有心想向她示好,于是低着声音道:“丞相这是大不敬——”
沈九轻飘飘横了他一眼。
那太监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触怒了沈九,蔫蔫地不敢吱声了。
丞相府实在不大,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那门童就已经领着沈九到了书房前。
他行了礼:“先生处理公文时,不喜人叨扰,小的就不进去了。”
那门童退后了一步,小心地看了一眼沈九的神情,见她没有什么生气的模样,然后迅速道:“小的告退。”
他匆匆忙忙离开了,沈九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扭回头,慢吞吞敲了一下书房的门。
这门童见着她都没有惧怕,却对这个书房避如蛇蝎。
沈九微微一歪头。
是谢临之太可怕,还是这书房有古怪?
她并没有想多久,门便被打开了。谢临之站在门口,低头轻轻看她。
他已经脱了朝服,身上松松垮垮罩了一个朱青色外套,露出里面大片雪白的亵衣来,头发也没有束,满头青丝泼墨般垂下,漂亮得像是画中人。
沈九在心里惊叹了一声,然后看着谢临之蹙起的眉头,先发制人道:“丞相这是在更衣吗?”
她探头朝屋里看了一眼。
屋里的椅子上还摆着一套盔甲,多半是谢临之正准备换上盔甲,好去整军她突然敲门,他来不及,匆忙间只披了个外衫。
谢临之微一垂眉,声音波澜不惊:“陛下来得突然。”
他抬起手,慢条斯理地笼自己衣服。他动作优雅,速度却一点不慢,几乎眨眼间就系好了衣带,将衣服理得平平整整。
沈九歪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她身边都是丞相的人,她索要太监服,又拿出宫腰牌的事情,他肯定一早就知道了。
谢临之既然连门童都吩咐好了,那肯定是做好了她会来找他的准备。
这人聪颖近妖,怎么可能会赶在这种不定的时间段里换衣服呢?
沈九轻轻眨了眨眼睛,也没有说破,只笑吟吟道:“那是朕不赶巧了。”
谢临之虽然套了外衫,但到底里面只有一件亵衣,锁骨依然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
沈九挡在他面前,扭头撵那个太监:“朕有要事与丞相讲,你且退下。”
那太监打丞相出来开始,便一直眼观鼻鼻观心,此刻听见沈九这么说,骤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奴才这就退下。”
他接连退了好几步,一直到谢临之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才停下了脚步。
沈九瞥了他一眼,确定那太监走远了,才扭回头,仰脸看向了谢临之:“爱卿不请朕进去坐坐吗?”
谢临之微一垂眼帘,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侧过身,微微弯腰,做出来一个请的姿势:“是臣失礼。”
沈九一边往书房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调戏谢临之:“这不失礼。”
她笑了一下,转过身,手指落到了他微微敞开的亵衣上:“御前失仪,这才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