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不再到处跑了。让桔子意外的是,江浩越是不肯去,每天送来的贴子就越多。江浩就算是不去,也是要正式回帖的,江浩只是不愿意应酬,又不是要得罪人家。现在,桔子算是一个小管家,但家里的事情,与她在沿山村的时候相比,少得可不是一点半点。江浩见桔子闲得无聊,就把这项工作推给了她。
桔子就算再无聊,也不愿意成天写一些,例如:兄长邀请我参加某某聚会,我深感荣幸。但是很抱歉,学生启蒙太迟,学问不够精深,生怕辜负和父母师长的期望,现在要在家里专心温心,不能去了……等等一类的话。她不解地对江浩抱怨道:“哥,这么多人请你,你就多去几次也没什么。读书也不是读死书,这不正是你建立人脉关系的好时机。”
江浩笑着拍拍那叠贴子说:“桔子,这样的聚会,都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声望,利益心很重的,交不到几个真心朋友。而且这些人在考试之后,大多数都会被淘汰。就算是我现在交到一些酒肉朋友,以后多半是再无交集。那些人邀请我,除了我现在有点小名气之外,多半还是看在先生的面上。我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讨好他们。再说,不管怎么样,现在也面临考试了。这样的聚会去得太多,只能让人觉得轻浮骄傲。等到我这次考试真的中了,在授官之前,会有一段时间的空窗期。那时,才是拓展人脉的好时间。”
桔子惊讶地看着江浩。她这才发展,一直在她心里被当成小弟弟的江浩真的长大了。自己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居然还没有他有心眼。果然天赋是不以比的。桔子在心里替自己抹了一把眼泪之后,认命地去帮江浩写回贴。
在京城一住数月。桔子带的银子虽然够花,但坐吃山空的感觉让桔子很不踏实。大楚朝对商人的态度虽然比较宽容,商人的地位还是不高。桔子知道她既然是陪江山赶考来的,就不好现在就大张期鼓的做生意,也只能偶尔让丁彩和黄柱陪着,去考察一下市场。
在京城做生意也不容易,钱和人脉都不能少。桔子并不打算做得大了。她只想弄个小铺子。能维持兄妹俩的日常开销就行。只是她的钱看起来不少,但是用来做启动资金却是紧张的。毕竟桔子不能把钱都花在这上面,至少在江浩考试之前。兄妹两个的衣食的钱是要留下的。
桔子自己又不能出面。这里不是长宁镇那样的小地方,桔子也到了需要避男女之闲的年龄。想到这里,桔子不禁又第一千遍地诅咒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所以,就算是桔子心里有了一些打算。一时也不能实现,只能在家里闷着。
黄柱是个机灵的。他见桔子看了几天铺子之后。就闷在家里不出去了,心里就留意上了。他是穆家的家生子,只是父母去逝的早,在穆府却争不到什么好差使。长宁镇的苏玉海是他母亲的表哥。怜他父母早逝,平日也会提点着他。后来,苏玉海去了长宁镇。跟他却没断了书信往来。所以他知道,桔子跟穆府的二公子和二小姐都处得极好。又是个有本事的。
这次,穆夫人要替桔子这边选人。他觉得是个机会。只要他奉承好了桔子兄妹,以后桔子兄妹在穆家兄妹面前提一句,总比他这样被人压着好。别人都当是夫人打发一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躲都躲不开。只有他抢着说愿意。于是他就毫不费力地跟了桔子兄妹。
他是在京城长大的,要找铺子远比桔子信息灵通。没几天,他就来找桔子说:“小姐,我听说城东有一家铺子,东家因为要回老家,想到铺子盘出去。因为走得急,价格定得不高,只是这个东家有几分怪辟,要求接手铺子的人家要连铺子里的掌柜的,和伙计一起接手才行。”
桔子没想到黄柱看出了她的打算,她只是心里有些不快,但又想想,如果黄柱能真心为她所用,却不怕他耍些小聪明。桔子脑子飞快地算计着,看起来她只停顿了一下,就问:“这个铺子是做什么的?东家为什么要回老家?”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卖铺子还有这种条件的。但听起来那个东家似乎是个厚道人。
黄柱知道桔子在京城没有根基,肯定要事事都打听清楚才肯出手的。他来之前,已经都准备好了。他说:“那是个绣庄。东家是个寡妇。她的丈夫也是科举上来的,在京城谋了一个小官,才一年多就在一场意外中没了。夫家的哥哥原本也是一家人依靠弟弟,住在京里的。一看弟弟没了,当时就卷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回了老家。她带着一个儿子,幸亏做一手好绣活,先是给人绣庄做,后来自己开了个小铺子。”
桔子这时却听不懂了。这看起来,这个东家虽是个女人,却是个古代女强人呢,只是她的根基就在京城,这回老家是怎么个意思。黄柱在桔子问他,自觉故事讲得不错,就有几分得意地接着说:“原本她带着儿子已经把日子过起来了,也送儿子去了学堂,等儿子长大了,自然是苦尽甘来。可是她那夫家大伯哥家却遭了报应,回老家之后,原本的两个儿子却都生病死了。以后,就再没生过,等她儿子长到十岁上的时候,她夫家大伯哥带着族长过来,只说她夫亡后,不愿回老家,在京城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硬是给她写了一纸休书,把她的儿子生生抢了去。”
桔子原本以为江山一家已经够极品了。现在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最极品,只有更极品的。她不由得问道:“她大伯哥家抢人家十岁的孩子做什么?”
黄柱接着说:“小姐说得是,只是她那夫家大伯哥绝了后,就想过继一个,族里的人看中他家财产,有不少愿意让孩子过继的。可是人家都有亲生父母,就算是襁褓中的婴儿,也挡不住长大了,人家亲生父母认亲啊。再说就论血缘,这孩子是最近的。这孩子没了爹,再断了他娘的往来,以后这孩子也就他们一家亲人了。他大伯哥就买通了族长,来抢孩子了。”
桔子原本没那么深的宗族血脉观念,见黄柱说的确实,也点了点头,继续集中精神听他说故事。黄柱又说:“她大伯哥还以为孩子跟物件一样,就不想想,已经十岁的孩子是说抢就能抢的。这孩子在被带走三天后,就偷偷写了一封信,托人带回来。只是说,等他长大了,会回来接娘,让他娘等着她。那东家有了儿子这封信,硬是一个人支撑着绣庄,又撑了十年。现在苦尽甘来,儿子来接她了,她是肯定要跟儿子走的。只是,铺子里的掌柜的和绣娘都是跟了她很多年的,她不愿意因为自己,让他们没了生计,所以就算贱卖铺子,也希望他们能继续在铺子里做下去。”
桔子故事还没听够,就接着八卦:“那孩子来接她娘,他养父母那边能答应吗?”黄柱脸色不太好,他摇头说:“具体怎么样,谁也不清楚,只听说,这孩子回去后,不肯再读书,只是把生意做得极大。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把族谱改了过来。他养父母现在都瘫在床上,他也派了人侍候。只是族谱上的爹娘现在已经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来接亲娘,自然是名正言顺的。”
桔子打了个冷战,不愿意再问下去了,就转了话题说:“那铺子的生意怎么样?”黄柱忙说:“那铺子的生意一直不错,绣娘的绣活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家养的绣娘,但放在外面看也是出挑的了。掌柜的也是个能干的,地面上的关系都打点的不错。”桔子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黄柱也知道,桔子不可能马上做决定,就告退出去了。
桔子对这个绣庄倒真有几分兴趣,也跟她原来的想法相合。她就找江浩商量说:“我盘下这个绣庄,就可以设计一些新鲜的图案。还可以做一些抱枕坐垫之类的。只要绣娘的手艺不太差,总不会亏钱的。”江浩不太愿意让桔子操劳,但是他知道桔子是野惯了的,闲在家里也是难受。
他想了想说:“你想盘个小铺子也行,只是别太操心了。等我考完了试,要是中了,我就有俸禄了。就算是中不了,也应该是我想办法赚钱的。”大楚朝官吏的俸禄实在不高,要是全靠俸禄的话,桔子兄妹就只能青菜豆腐的过日子了。桔子忍了忍,还是没有打击江浩的积极性。
她只是有些犹豫地说:“留下绣娘的到没什么,只是这掌柜的却是要心腹的。”江浩不在意地说:“我们在京城又没有心腹。那个东家的老家离京城甚远,回去后恐怕不会再来京城。听黄柱说,掌柜的却是一家人都在京城的,依靠铺子为生。只要他心向铺子,你再把帐目做的好一些,也是可以用的。”(未完待续)